朱棣也没再说话,啃完了果子抓起一旁的木棍掏了掏火堆,柴火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燃得更旺了些。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再出声时竟然是同时开口。
朱棣勾起唇角:“炽儿有何话说?”
朱高炽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谦虚道:“父王先说吧。”
朱棣点点头,眉眼都是笑,看得朱高炽突然萌发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朱棣下一句话一出口,朱高炽就异常想死。
他说的是:“你确定今天能上山吗?”
“什么?”朱高炽一口果子噎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就这么卡在了中间,爆发出一阵狂咳,憋得他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朱棣见状忙丢下棍子奔过去扶住他的后背,拍抚了半天才让他咽下去。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吃个果子都会噎到?”
朱高炽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他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谁叫你突然说那么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叫我今天能上山吗?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朱棣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他生龙活虎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本王是看你昨天晚上激情澎湃,怕你今天会腿软。”
“你你你你你你!”朱高炽闻言气得差点儿死过去,指着朱棣的鼻子“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你应该称本王为父王。”朱棣对他那个“你”十分不满,一本正经纠正他的称呼。
“你你你你……”朱高炽那气儿还没顺过来,胸膛剧烈起伏,朱棣看着都担心他胸前的伤口会再次裂开来。
“本王怎么了?”朱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看着气急败坏的儿子,挨冷受冻了一晚上的心情总算是好了起来。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没事儿逗逗自己的儿子也是件很好玩儿的事?
“你你你为老不尊,你你你不可理喻,你你你岂有此理,你你你……”朱高炽拍了拍额头,突然后悔自己在现代没有好好学习语文,竟然到关键时候卡壳儿,连句正常的成语都说不顺溜,平白无故的让这个老古董看了笑话去。
朱高炽气得满面通红,直想撞墙,可朱棣却一脸的春风得意:“该不会昨天晚上做得太过了,脑子不灵光?怎么连句话都说不清楚?等回到王府得好好问问陆景之平常都教了你些什么。”
扶额,我忍!
“不关老师的事。”朱高炽瞪他一眼,指了指外面被太阳光照得明晃晃的白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句话来,“我尊敬的父王,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出去了?”
“是。”朱棣认真点点头,摸了摸下巴,“不过,你确定你真的能走?”
孰可忍,孰不可忍!朱棣你丫的*¥#¥……
第十九章、江山如画
以前在某本书上看到有人评价朱棣是历史上唯一个“流氓皇帝”,当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想着是因为马皇后生他那会儿朱元璋还在四处征战,朱棣没读过什么书,所以后世才有这样的说法。
可今天,在他终于认清了朱棣的本来面目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理解那都是错误的。
朱棣的本性根本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痞子,真真实实的流氓!只是平常碍于王爷的身份尊严以及在儿子面前的威信,那种痞子流氓的性情才被他完美的掩饰了起来。
更悲催的是,朱高炽发现自己完全对这个痞子流氓没辙。
更更悲催的是,他发现自己还满喜欢这个真性情的痞子流氓。
总结一句前辈的经典名言:姜还是老的辣。不管是严肃强势的朱棣还是痞子流氓的朱棣,他都别想玩过他就是了。
朱高炽有种这辈子栽到他手里的感觉,所幸的是,这种感觉还不错。
于是,从此死了心踏了地,一路跟着朱棣的脚步陪他走到人生的至高点。
骡子岭雪峰林立,冰川陡峭。一夜北风呼啸,大雪封山,别说路,就连方向都找不到。
出了山洞,目之所及,皆是苍茫。大片大片的冬季植物被积雪覆盖,银装素裹,在阳光的折射之下放出缤纷的光彩。
湛蓝苍穹,干净得连一丝薄云都没有,银白雪地,衬得阳光格外的强烈。
朱高炽甫一出山洞,就被那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
朱棣迅速抬起手捂上他的眼睛:“别看雪地,小心雪盲。”
朱高炽拿下他的手,笑:“谢父王提醒。走吧。”
朱棣没多说什么,反握住他的手,转身率先举步。
积雪大概有一尺厚,每走一步,再抬起来的时候都得废老大的劲儿。朱高炽总算知道为什么昨天他们摔下来没有挂掉。雪厚得都跟充气垫似的,又没有突出的山石,自然是伤不了要害的。
只是这山崖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抬头望上去,就目测也应该有二三十米。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想要爬上去,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于是只能顺着崖底山涧往上艰难攀爬。
朱棣走在前面,一只手抓着朱高炽,一只手不停的清理着路边横切出来的树木枝桠,口里还不断的提醒着“小心”之类的话。
朱高炽望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那深紫色蟠龙滚金长袍在雪地之间就如同罂粟般耀眼绚目。
其实,朱高炽觉得,如果能够这样牵着他的手,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没有北平,没有燕王府,没有母妃,没有朱元璋,更没有靖难……
可他同时也明白,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