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碗什么?虽然看起来家里损失了不少田,可算一算租子比往年也不差呢,我们家的饭碗没让人给断了!”
方天佑老实地回答,让众人一笑。
他也不知道别人在笑什么,只跟着也笑,更是极力邀请诸人住到他们家里去:“之前有人上门闹事,又恰巧到了收租、卖地的时候,我们家就搬到祖宅里去处理琐事了,大婆儿巷的宅子一直空着,现在宅子里就留了几个洒扫的仆人看房子,什么都方便……”
“我们家屋子是自住的,我婆娘干净,家里收拾的妥当,什么都有现成的,比起客店,当然是我们家住起来更顺心,离集市也近,买什么都方便。恩公要养伤,在客店人来人来的地方哪里有住我家好?”
这位“方大善人”发挥着一贯的热心肠,笑得全无客套之意,甚至直接去拉马头,想把马车往自家方向拉去,惊得赶马的马夫连忙驱赶。
“这,是不是太客气了?”
祝英台一边迟疑地问着,一边抬头去看马文才。
知道马文才是队伍里领头那个,方大善人对着马车又揖了揖。
“几位恩公路过,怎么能让恩公们破费住客店?若是恩公们不愿住我们家,那我就天天在客店里守着,为恩公们倒茶端水!”
祝英台知店确实没大婆儿巷那家方家的大宅子方便,但他又有些自持身份,于是露出期待的表情,就差没扑上去求情了。
果不其然,马文才看了祝英台那满脸“去把去吧去吧”的表情一眼,哭笑不得地摇头:“你现在连客店都不愿住了?客店又不是驿站!”
他思忖着自家的家仆也快到了,这几日必定是要让疾风细雨几人轮流在城门前候着的,有个固定落脚的地方确实比较方便。
而方家门前的巷子开阔,院子也大,好停车马,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那就叨扰了。既然是借住,房费我们肯定是不会少的,我身上有伤,还要麻烦方伯帮着介绍个可靠的医者和几个暂时帮手的粗使下人。”
“诶?恩公这是同意了?谢天谢地,要找医者是吧?我等会儿就去!粗使下人不必了,家中几个看宅子的老仆洗衣做饭都是做惯了的,几位贵人愿意给他们几个赏钱就是恩赐,不用在外面找人,没家仆可靠!”
方天佑满脸沾了喜气的兴奋,指着家里的方向就率先开路:“走走走,我这就带诸位贵人回去!”
傅歧几人也没想到他们种下的善因得了这样的善果,虽说大部分人行善时都没想过得到回报,可真得了回报,自然是满心快慰的,他们还是年轻人,正是容易被感动的时候,也许不见得就缺这几个住店省下的房钱,可还是各个高兴,连马文才一直以来的冷淡表情都柔和了许多。
那方天佑得益于马文才一行人才保下了老婆孩子和家业,他又是真心实意的老实人,没半点花花肠子的,此刻对他们好,便是挖心掏肺一般的好,不但把钥匙、仆人都给他们留下了,还跑前跑后,亲自去请了医者回来,又买米扛回来补了厨房,和左右邻居打了招呼,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才匆匆赶去府衙。
他回沛县城里本来就是有几处田地在办交割的,此时帮着安顿马文才等人成了正事,他自己的事倒是耽搁了。
“想不到这方天佑原本看起来懦弱平庸,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傅歧看着方天佑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
“哪里有那么多恶人,大部分都是好的,只不过是被这世道逼得不敢行善积德罢了。”
梁山伯看着细雨搀着马文才进了主屋,也很庆幸:“也亏祝英台眼尖,客店里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现在有几个方家的老仆照应着,要添什么都方便。”
也是阴差阳错,之前方天佑匆匆卖地就用的是“欠人巨款”的由头,原本许多街坊和熟悉他为人的人还将信将疑,觉得可能是托词,如今一见之前那群士族官宦子弟又回来了,还直接住在了方天佑家里,也不知道是房子被方家拿了抵债还是在等着还钱,将信将疑的心也成了笃定。
有些觉得方大善人突然态度大变不似以前好说话的人家也顿时理解了。
一辈子行善,还替自家外甥背债背到倾家荡产,还没改变,那就是痴子傻子,才真是奇怪。
马文才几人也是不惧人言的,加上大婆儿巷里住着的都是些有点身家的富商官吏之流,他们住了进去,也是相安无事,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也没人前来套热乎或者打探什么。
只是傅歧和祝英台进出次数多了以后,原本门庭冷落的方家门口突然多了不少张望的人,还有倚在门前绣花的大姑娘。
傅歧在这方面是个缺心眼,祝英台本来也是个大姑娘,谁都没意识到这代表什么,每日照样来去,也不知撩了多少女子的心而不自知。
这一日,祝英台又跟着傅歧出去遛狗闲逛,细雨去城门前等着马家来人,只留下了马文才和梁山伯在家中。
马文才是年轻人,身体恢复的快,裴家给的伤药又是好药,一些皮肉伤很快就养了起来,但这几日大概是在长皮肉,结痂的地方痒得出奇,马文才只得跟梁山伯在屋子里以对弈来分散注意力,否则老是想抓伤口。
两人正下着棋,忽然听到外面巷子里有一阵嘈杂之声,隐约还听到有人呼喝的声音,马文才心神一晃,一步子就下偏了,死了一片。
“这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