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巴着眼睛张了嘴,顾承喜试探着问他:“吃撑了吗?”
霍相贞把碗筷递给了他,然后起身提了提裤子,淡然答道:“有一点。”
48、一张馋嘴
霍相贞喝足了面片汤后,便带着顾承喜的一团人马进了县城。进城之后,他与安如山陆永明等人会合了,自去商讨大事。而顾承喜暂时得了清闲自由,空着肚子走在县城大街上,他在路边一口大油锅前停了脚步。
大油锅里翻着油花,是一家面食铺子凌晨见战事停了,冒险把买卖照例开了张。伙计用大笊篱从锅里捞出炸糕,炸糕是好江米面做的,金黄酥脆,兜着满满一肚子甜蜜的红豆馅。顾承喜拼了一夜的命,如今只装了满肠满胃的西北风,故而此刻直勾勾的盯着炸糕,他和他的卫士一起迈不动步了。
十分钟后,他坐进了一家大酒楼里,一口作气吃了八个小拳头大的炸糕。香甜的东西吃多了,自然是要腻的,于是为了解腻,他紧接着又吃了一个稀烂的红烧肘子——自从上了战场,他就没吃过一顿满足的好饭,今天得了机会,他可算是开了斋。吃光了红烧肘子之后,他听说酒楼厨房里还有活的大鲫鱼,便让厨子立刻清炖了两条端上来。连喝汤带吃肉的出了一身热汗,他意犹未尽的吧嗒吧嗒嘴,总感觉还有些空虚。猛的恍然大悟了,他想起自己还没有吃主食。
厨子用热油煎了一盘大饺子,恭而敬之的请顾团长享用。饺子的滋味很好,顾承喜自信是吃了石头都能消化的,所以起身松了松裤腰带,他抄起筷子夹起饺子,一口一个的又是一顿大嚼。
如此饱啖了一顿之后,他带着同样酒足饭饱的卫士们出了酒楼,自己抬手摸摸肚子,肚子未见得鼓出许多,仿佛还有余量。在军令的指引下,他和众军官们进了万国强住过的宅院中休息。洗了头脸换了新装,他咔嚓咔嚓的啃了个大苹果。
一个苹果下了肚,他开始闹起毛病。手里攥着一大叠手纸,他蹲在茅房里出不来。人在茅房里一泻千里了,他的耳目可还朝着外面使劲。听到元满来了,他隔着一堵砖墙高声问道:“元副官,恕我现在没法儿见你,是大帅那边有什么吩咐吗?”
元满不熟悉此地的地形,对他是只闻其音,未见其人,只能漫无目的的和他对着喊:“顾团长,还真是大帅发了话。咱们今天不是打了大胜仗吗?大帅说要打赏呢!顾团长,我看你今天得发横财,提前向你道喜了啊!”
顾承喜听了这话,急得声音一波三折,宛如驴叫:“啊?这么好的事儿?元副官,劳驾回去告诉大帅,就说我马上到。”
元满答应一声,转身走了。而顾承喜欲哭无泪的蹲在茅房里,肠子拧着劲儿的作怪,是一分钟都不肯让他好过。他恨不能立刻飞到霍相贞面前领赏,然而攥着手纸蹲在坑上,他实在是寸步难行。
到了下午,顾承喜半闭着眼睛出了门,直奔霍相贞所在的总指挥部。指挥部设在了县知事家里,距离万宅并不算远。顾承喜瘪了肚子白了脸,扶着墙打着晃,一路颤颤巍巍的往外走。连滚带爬的上了马,他恨不能当众趴在马背上偷个懒。
及至到了县知事家,他自知迟到太久,所以没敢贸然直接去见霍相贞。先把元满找到了,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元副官,我来了。”
元满看了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哎哟,顾团长,你怎么瘦了?”
顾承喜呻吟一声:“我哪是瘦了,我是上午吃坏了肚子,好这半天,差点没把我的肠子拉出来。那什么,大帅呢?”
元满睁着大眼睛答道:“上午让你来,你不来,大帅还能专门等你啊?再说,你现在来的也不是时候。大帅和安师长陆师长在一起呢,说是要洗个热水澡。”
顾承喜驼着背抬起头,眼皮抬不动,全凭着两道眉毛往上吊:“洗澡……还用集合?”
元满答道:“大帅想泡澡,可是这儿的澡堂子都不行,太差劲。还是安师长弄来了几个新浴桶。”然后他放低了声音笑道:“大帅说,既然叫了安师长,就不能落下陆师长。”
顾承喜还想说话,然而腹中一阵剧痛。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他慌忙揪住了元满:“兄弟,茅房在哪里?”
元满看他一惊一乍的,不禁啼笑皆非,伸手指向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过道:“往那里走,到头就是了。”
顾承喜慌不择路,捂着肚子直冲进了茅房。三五分钟之后,他眼冒金星的出了来,昏昏沉沉的顺着脚下道路往前走。如此走出不远,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迷路了,天光也黯淡了。他被寒冷的夜风一吹,反倒有了一点精神。钻过一个小月亮门,他糊里糊涂的进了一处小院。正打算扯着嗓子喊人之时,他抬眼一瞧,发现前方的房屋亮了灯,透过木格子玻璃窗往里瞧,他第一眼先瞧见了霍相贞、安如山、以及陆永明。
第二眼,他看见了三只大浴桶。大浴桶摆成了个“品”字形,箭头似的直冲了墙壁。而三个人背对着玻璃窗站了,霍相贞自然是占据了里面的首席,安如山则是站在了右侧的浴桶旁边,左侧的浴桶归了陆永明。玻璃窗朦朦胧胧的,可见房内必是水汽蒸腾。三只大浴桶旁边还分别立了个衣帽架。
霍相贞先动了手,安如山和陆永明随即跟上。三个人整齐划一的解纽扣脱军装,把外衣衬衫一件件的挂上衣帽架。顾承喜看得清楚,只见霍相贞是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