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亲自出手,赵全感动过甚头晕眼花,满腔叫嚣着衷心为主,手指蠢蠢欲动就想再伸出去,抬眼扫见顾公子,这才醍醐灌顶,恨不得一拍大腿赞一声“高”,雨□撑一把伞什么的,最是风雅,书里戏里不都是这么说演的么,诶哟喂我的爷诶,真真是举手投足有深意,小的给您跪伏了——
赵全带着满心满眼的敬佩敬仰,默默的退开一步,两步,三步,刚好站到这二人和后头的人群马匹之间,拿着纸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凡有人要下马,颠颠儿上前迎上去递把伞,将人锁在马屁股上头。
顾恽亲见赵子衿几乎是毫无意识的一系列动作,眼底浮起放松细碎的笑意,洒落在琥珀色的瞳仁里,阴冷天气里看起来别样温暖。他想,这就是赵子衿和幽明鉴的不同之处,同样生于鼎食之家,同样养尊处优,同样是侍从打伞追,幽明鉴毫无所觉,而赵子衿出言婉拒,平台相较,高下立分。
赵子衿懵懂,不识人心,却也更能得人心,孰能而,尊重同宽厚。
顾恽知道赵子衿不会听,一开始就没废话,不去婉拒和推却,他本来准备立刻下马,免得赵子衿浑身湿透,不料赵全半路杀出,赵子衿三言两语,顾恽就看着这燕子似的灵活小厮,满眼感动的跑开了,去给身后的杜煦几人递伞。
顾恽从马上翻下来,衣衫浸湿贴身浆裹,翻飞不起来,故而不那么风度翩翩,雨水打湿了铜制的马镫,他脚一滑,就想去抓马缰,开春里冷冰冰的雨水里涮久了浑身冻僵,身体跟不上反应,指尖只刮倒缰绳半角,差点直接从马上滑下去,半路被一只手在腰侧撑一把,使了巧劲儿上推寸许,这才重新捞住缰绳,爬了下来。
两个高挑的男人站在一把伞下对立,各有半拉肩膀落在伞外,杜煦隔着雨幕望过去,莫名就觉着,伞下方圆,像是罩出一片别人走不进去的世界。
顾恽浑身湿透,眼睫上都是雨水,心里却轻松,不像和幽明鉴共处时的戒备和提心,他眼里明明带笑,嘴上却责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抄小篆十遍么?”
话语温言,哪里听得到一丝怒气。
赵子衿想抬手拂去他面上的雨水,手抬到一半顿了顿,改为伸手将他拉近些,笑道:“回转半路下起大雨,想着你没带伞,又不许我出城,便在这里等你,少淋一刻也是好的,回去抄,认罚成么……”
顾恽心下一暖,赵子衿认错态度想来快如闪电,语气又温软平静,分明有恃无恐。顾恽正要打趣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去扫厕三日如何,就见赵子衿眼睑一抬扫向他身后,顾恽顺势扭头,就见幽明鉴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不远处,目光极其露骨的盯着赵子衿,里头夹杂着痴迷和惊艳,十足一个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的放浪纨绔。见自己看他,视线艰难的从赵子衿身上移开寸许,用一种“还敢说你和怀南王不熟”的谴责目光看过来。
顾恽老脸一僵,故意错开视线自然扭头,对着赵子衿道:“雨大,留把伞与我,你先回去。”
早在幽明鉴过来的时候,赵子衿就听见了隐在雨水里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恰好顾恽眼神灵动,他舍不得移开视线,就没抬头。过了会有道视线如芒在背,这才抬眼,就见前方一人目光灼灼的看自己,赵子衿视而不见无觉无感,随后却见这人几乎是撒娇一般瞧着顾恽,登时觉得这花蝴蝶十分碍眼,十分惹人厌。
顾恽说让他先回,赵子衿正准备应下,就见那人快步上前,凑到阿恽身旁,装模作样朝自己一礼,彬彬有礼道:“在下幽明鉴,见过怀南王,王爷一剑动天下,幽某不才,不知是否有幸得王爷赐教?”
他话说的正经无比,语气却七拐八弯夹情掺意,聋子都听得出其中潜藏的挑逗示好,顾恽恨不得捂眼不见,虽知这人装腔作势,可能装出这等见了美人脸皮当粪土的功力,实不是凡夫俗子之可为,不得不赞他一声厉害。
顾恽生怕这傻子恼羞成怒,发起火一把抽出宝剑,用那日大殿里行云流水的剑法将幽明鉴戳成一个蜂窝团子,正要找个借口将赵子衿推走,赵子衿已然做出了回击,顾恽只听他轻声疑惑道:“幽明鉴,那是什么剑?”
顾恽牙关一紧,立刻垂头,身躯轻抖,憋笑憋的有些痛苦,暗自反省,怎么单单记得幽明鉴声名狼藉,却忘了赵子衿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幽明鉴脸皮一僵,脸上笑意差点皲裂,瞬间又被他粘合调整,看向赵子衿的目光闪过审视,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王爷真是幽、默、风、趣,不是什么剑,是人名,幽深幽,明月明,鉴赏鉴。”
赵子衿不甚感兴趣的应一声,眼角也不扫他一眼,正要将伞留给顾恽,让他接着迎接事宜,就见这花蝴蝶的咸猪手搭上阿恽肩头,赵子衿眼皮一跳,觉得那只爪子很适合磨刀霍霍,他眼底寒光还没闪完,这乌垣皇亲又战极限,竟然将半个身子压倒顾恽身上去了,还一脸哀怨伤心的凑在他颈旁唉声叹气:“顾大人,本候就说,还须得你给引见,瞧着,唐突上前,王爷对本候印象不佳,这可如何是好…哎——”
赵子衿垂眼掩住杀气,突然觉得比起爪子,那浅蓝锦袍领口中伸出的脖子貌似下刀更顺手。
幽明鉴猛然贴上来,顾恽不习惯和人如此亲密,碍于那厮身份强忍着,他还蹬鼻子上脸,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