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清楚,你到底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我很荣幸。”
这是麦哲伦唯一想得到的回答,他很清楚,这世界上没有人真的知道他有多与众不同。
“你已经猜到了,我就是那群难民的后裔,但延续下来的不止是血缘,还有思想。我决不能让先祖所做的努力付诸东流,那张海图必须留在人类无法触及的地方……”
“你在害怕什么?”
麦哲伦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海图可以藏起来,但航线不行,陆地不行,没有探险者,会有航海家,皇家海军的船长,植物猎人,布列塔尼亚与中央之国远隔重洋,但时代已经变了。”
“你准备让那位探险者拿走航线图吗?”
“这是我的事情。”
麦哲伦走到门前,准备打开大门。
“那让我们谈谈与我们都有关的事情,外来者。”
麦哲伦停了下来,他想起了自己最早看到这个世界的那个瞬间。
那是个阴沉的初春傍晚,阴云盖在城市上面,没有一丝风,空气中弥漫着煤炭燃烧时的刺鼻气味。
刚刚出生的婴儿麦哲伦,躺在一个小巷中,吃力地转动目光,能看到的地方,除了铅灰色的阴云,就只有生铁的黑色。
他的大脑非常清晰,绝不是一个初生婴儿该有的,但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儿。
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大理智控制着他,让他没有因为这突然的变故失去理智,漫长的时间流走,他的很多问题得到了答案,但也有些始终没有答案。
“外来者?什么意思?”
“你知道大漩涡吧?”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与通过大漩涡来到这世界上的外来者有着一样的特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那与你,与中央之国有什么关系吗?”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只有你才能做到。”
麦哲伦叹了口气,打开了大门。
“等你想好了让我做什么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房间中重归寂静,那个带着麦哲伦来到这里的男人无声地走进了屋子。
“他太过狂傲。”
“不,他只是在怀疑我。”
“狂妄!”
“你很意外?”
“他……真的是天命之子?”
“你用错了词,不过无所谓,他确实做到了天选之子才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他不是,那我们还要让他去做那件事吗?”
“他是唯一的人选。”
“可……”
男人咽下了他准备说出的话,老人的气息明确无疑地告诉他,休息时间到了。
“晚安。”
……
“反对。”
坐在舞台四周的猎人并不多,任何一个人说话时都会引来其他所有人的注目。
“所谓的黑暗世界崩溃根本就与我们无关,猎人与秩序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猎人内部的相互攻击是绝对不允许的,尤其是这种无法掩盖的!”
“不,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们是猎人。”
“这不是猎人应该参与其中的事情。”
福尔摩斯平静地坐在光柱中间,听着猎人们之间的争论,感受着高处隐藏在黑暗中的暗流涌动。
更多没有显露身形的猎人在用他们的方式进行着争论,而他们一样没有得到结论。
“我听说过你,大侦探福尔摩斯,你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将智慧留在岛上的人。”
“而你,莫里亚蒂教授,”福尔摩斯笑着回答,“让我非常失望。至少我从没见过一个受过基本教育的人会觉得谋杀的策划者不算罪犯。”
“我从没这么想过,我也不认为我不应该接受审判。我们之间,福尔摩斯,我们之间唯一的分歧是,我觉得维持现状更好,而你并不这么想。”
“还有一点就是,我觉得这件事情没必要通过猎人。”
“我从未向猎人寻求庇护,福尔摩斯先生,你看,我们之间的共同点也许比你原本以为的要多不少,是猎人为了不让黑暗世界失控才干涉了你的行动……而我也是黑暗世界的一部分。”
“那么这场无聊的争论还将继续下去。”
华生从福尔摩斯的表情中看到了他熟悉的信号,这位大侦探正在失去耐心,现在可以算是正在破案的过程之中,但无可否认,确实很无聊。莫里亚蒂教授原本是福尔摩斯为自己准备的消遣,但现在,后者发现教授先生实在非常无趣。
猎人的争论属于少见的议会讨论变种,他们从不掩饰个性,也没有相互攻击,但依然让麦哲伦失去了从谈话中寻找信息的兴趣。
“夜还很长,侦探先生……”
……
天亮了。
麦哲伦和往常一样,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走出了房门。
这是一个注定要在阴云笼罩下度过的白天,高层云只在东方的地平线上留下了一道空隙,太阳刚刚升起,就落进了阴云的笼罩。
高大的烟囱树立在城市的尽头,向上伸入阴云,就好像这片云层是它们喷吐出来的,而在城市的另一边,与他们遥遥相对,伫立着华丽的尖塔,精华侵染的痕迹无法遮掩,像是华丽的新潮装饰,喧闹,却又干净。
这座城市从未像现在这样繁华,也从未像现在这样丑陋肮脏,新的世界就在眼前,只要离开这座城市,一切都触手可及,但离开本身,才是最大的问题。
麦哲伦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