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准并没作罢,相反进一步探究:“如果我只是幻想犯罪,还没实施呢?”他眨了下眼,有意把自己伪装得漫不经心:“或者,我是受害者呢?”
方炽洞穿了他的小伎俩,“受害者”,这个反常的词汇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我会保密,”他把握得发热的笔递给他:“高先生,我给你的是一份简单的阿德勒问卷,请你填一下。”
高准若有所思地展开那张纸,上面有二十几个问题,都是关于童年经历的,他没什么迟疑,提笔就写。方炽看着他弯曲的脖颈,那个分寸,那个弧度,十分漂亮,他想起他上次对安全距离的过激反应,忽然想做一个试验,一个关于身体应激的试验。
他微微向他靠近,猝不及防地,往他左边鬓角摸了一把,蜻蜓点水般,可就这一下,签字笔从高准手里掉落,为了躲避,他整个人朝相反方向歪过去,眼看要摔倒,方炽手快把他捞住,用一副早有预谋的惊讶神情:“你头发上有东西,我只是想帮你拿掉。”
高准吓坏了,瞪着他半天,面红耳赤的:“对不起……”
“没关系,”方炽放开他,“被害者”,他更肯定了这个词的真实性:“问卷填完了吗,我看看。”
高准松松领带,把纸递给他,这个过程他缩着手,似乎生怕和方炽有肢体接触:“小时候的事和治疗失眠有关吗?”
当然没关系,方炽想,他只是通过这个环节进一步探索他的个性:“当然有关,”他一边看问卷一边说:“你是独生子,单亲家庭,未婚,这都是造成焦虑的高危因素。”
高准显然没从惊吓中缓过神,咬着薄唇,两手紧抓衣袖,指尖泛青,方炽收起问卷,拾起笔:“高先生,接下来能不能跟我讲讲你自己?”
“我?”高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便顺着方炽关于家庭的思路说下去:“我很小爸妈就分开了,我妈……是个很严厉的人,她告诉我活着只有一条路,就是做人上人。”
方炽追问:“什么是人上人?”
“就是做最好的。”
“你是完美主义者?”
高准毫不犹豫:“对,我觉得好的东西都是完美无瑕的,”说到这儿,他有些失落,担心这种失落被方炽发现,他马上说:“我妈总是让我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做给我爸看。”
方炽又问:“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就是强壮,有经济实力,对女人好,”说着他笑起来:“可你看我个子不高,但后两点我都做到了。”
“对你来说,做真正的男人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