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坐了定位,右手一扬,便将丝线甩了过去,牢牢地扣住对方的手腕。「什么状况?那里不舒服?」
「我得的是心病。」
听到声音,钟宁抬头,对上来人,许久不见的柳舒眉坐在自己对面,面容白晰的他有越来越憔悴的迹象。
「你的病不是我能治的。」
「我知道,」柳舒眉缓缓地点头。「但我别无他法,只能来见钟大夫了」
钟宁咬唇,确定那两次的银子都已经收矻,瞇了眸子又道。「我那有什么好看?」他钟大夫有的,他柳公子也有,要看,自己回家看。
柳舒眉没答,兀自地说着自己的心声。「我爹已经替我定了亲事,年后就要完婚。」原来,这柳分堂主担心小儿子与葛家纠缠,为了让小儿子断念,竟越过大儿子,快马加鞭地替柳舒眉寻了亲事。
钟宁几日前便听闻此事,一点也不意外。「这话,你不是该向葛维文说吗?」
柳舒眉苦笑。「他已经知道了,从京城送信给我,他说祝福我。」
好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你来找我?」钟宁收了他手上的丝线,撑起下巴。「你要逃婚?抢亲?还是将葛维文抓来痛打一顿?」
柳舒眉随着他的话语,将所有的项目都想了一遍,却发现自己什么画面也想象不出来。「维文这样待我,我已心灰意冷,无法再奢求什么。可那姑娘是无辜的,嫁给我会是她今生最大的不幸,奈何我爹不顾我的反对,已经向对方下聘,若我要反悔,只怕她的声誉受损,再也无缘婚配。」
「那你想怎么办?」
柳舒眉无语,连对上钟宁的眸子都不敢。
「柳家没法子解决的事,我就一定会有办法吗?」钟宁反驳。「万一真有万一,那姑娘想不开,闹出了人命,你又当如何?」
柳舒眉皱眉,一付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门主不在,只能过来求钟大夫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与殷昊承连在一起,钟宁倏地起身,凉凉地道。「钟宁只是个大夫,无法断定他人的婚配,柳公子还是请回吧。」
见状,柳舒眉叹了一口气,黯然离去。
钟宁好一会儿才坐下来。
他是怎么了?像柳舒眉这样的人,他本来就不想搭理,可是,怎么忽然就生起气来了呢?
下意识地走出医庐,在非凡门里转来转去,突然间,在某个房门前听见有人喊着自己。「钟大夫。」
是丁当,采办了不少林林总总的他,正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着。
「丁护法。」
原来不想搭理他的钟宁发现对方的目的地竟是自己居住的园子。想也知道这是为了那件事。
「怎么不搬到门主的园子里?」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殷昊承住在那个角落呢。
「钟大夫不知道吗?」丁当不解地望着他。「门主打小便住在这个园子里,前些日子钟大夫要来,门主才让了出来,之后一直睡在书房里。」说起这事,长老们不知道心疼了多久。「现在门主与钟大夫要成亲了,当然是把园子整理起来了。」
钟宁愣了一下,飞快地撇清。「那园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我还以为是专为客人备的。」
「钟大夫说的是。」丁当点头。「门主除了门务、练武之外,的确没什么想法。要不是遇见钟大夫,应该会孤老终生吧?」
钟宁心头一冷,胸口跟着闷了起来,连丁当等人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就在他呆站之时,正好听见门众来唤。说是跟着殷昊承出门的蓝毓秀与司徒一言回来了。
钟宁一下就听话里的异常,时间不对,而且为何只有两人回来呢?再者,这两人与他也没什么交情,回不回来与他何干?
果然,进了医庐,司徒一言苍白的脸色以及蓝毓秀着急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钟宁瞧了司徒一言的左手掌,明明是极细的伤口,却破碎得吓人,深可见骨,这伤到底是什么武器所伤?微微地皱眉,心里有数地备了药和物品,问了一句。「司徒堂主忍得痛吗?」
司徒一言点头。「可以。」
钟宁开口。「那好,药是毒物,少吃点才是好的。」
见他拿着利刃便要将伤上的残肉割下,蓝毓秀见状嚷了起来。「钟大夫,这怎么行?给点什么止痛吧!」
看他的样子,分明比那受伤的人还痛上三分。钟宁白了他一眼。「为避免在下误诊,请少庄主先出去。」
蓝毓秀睁大眼。「我不出去,一言是为了我受伤的,我一定得……」
他的声音止在司徒一言愠怒的目光里,下一刻,就见他低头抿唇,然后,转身而去。
钟宁也不多话,三、两下就把残肉割得干净,看着他利落而且流畅的处理伤口,细细地缝了一层又一层,司徒一言忘了疼痛,反而看得入神。
「司徒堂主也懂医理?」
司徒一言回道。「我外祖父是名大夫。」
钟宁点头,帮他扎了绷带。
「钟大夫不好奇,我是怎么受的伤?」
钟宁看着他。「司徒堂主肯告诉我?」
「虽然与门主一同出门,但我们在入关后便分道而行,我回了一趟晓风阁,在回非凡门的路上,竟遇到多路人马阻挠,这伤是昨天受的,就在伏龙山外。」
钟宁瞇眼。「此事透着离奇。」
「我也如此想。」司徒一言微微扯着嘴角,将左手看了又看。「多谢钟大夫妙手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