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琴煮鹤,牛嚼牡丹。”苏倾池咬牙切齿,一脸被割了肉似的疼惜样儿。
苏宝儿吐吐舌头,讨好地上前给苏倾池捏胳膊捶肩,“嘿嘿嘿,我的好哥哥,改明儿我也跟你学戏?名师出高徒,到时候我成了京城名角儿,我天天拿碧螺春养着您?”
“皮糙肉燥的也想学戏,练字去。”苏倾池拍掉肩膀的猴爪儿。
“哥~”苏宝儿不甘心。
“嗯?”苏倾池音线一压,凤眼一瞪。
“我去练字。”苏宝儿一张嘴噘得可以挂葫芦,临走的时候偷偷冲苏倾池扮了个鬼脸,不巧正被苏倾池瞧见,顿时缩着脖子踮脚跟儿跑了。
苏宝儿下楼,正巧碰见端着个檀木匣子上来的老佘头,苏宝儿盯着那个雕花匣子,“又是送我哥的?”
老佘头笑得一脸褶子,“你可说对了。”
“里边儿什么东西?”苏宝儿上去就要夺。
老佘头一把护住匣子,心有余悸,“哦哟哟,小祖宗,道台大人的东西可不能有闪失。”
“哼”,苏宝儿把脖子一扭,把碰过匣子的手往裤腿擦擦,“一个个盯着我哥就跟盯块红烧肉似的,一窝子绿眼儿饿狼。”
“小祖宗,这话在外边儿可说不得。”老佘头瞅了下四周。
“我练字去。”苏宝儿饶过老佘头下了楼,嘴里嘀咕了一句,“我不说,他们也是狼。”
燃着熏香的暖炉冒出袅袅香云,勾连缠绕,化作丝丝缕缕云烟,雕梁画栋的厢房之内,苏倾池眯着眼倚在软塌之上,手里摩挲着一个翡翠扳指。
那扳指莹润有光,润泽无暇,外壁雕琢着浅浮雕莲花纹,纹饰图案及雕工均极尽精致,精美异常,摸上去更是一股冰清玉莹的凉意,便是不懂翡翠之人也知道这是块珍品。
这扳指看似是个小物件,在大清朝,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佩戴。
苏倾池手里这件材质上称,质地纯粹的翡翠扳指,那更是非皇室贵胄不敢轻易佩戴。
“倒是个好玩意儿。”阴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苏倾池将扳指戴在拇指之上,对着雕栏的窗户,细白的手指在翡翠的映衬之下,肤色近乎透明,让人不禁觉得那寸肌肤比那价值连城的翡翠还来得珍贵。
“哥。”苏宝儿从外边推门进来,带了一股子凉气,惊了室内的烟熏暖香。
苏倾池将扳指收好放回紫檀木的匣子,“丢了魂了?冒冒失失。”
苏宝儿眼儿尖,早瞧见那扳指了,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你也不怕收了他们的东西,哪天就被他们吞得骨头都不剩。”
“我既然敢在这京城唱戏,自然晓得这里边儿的规矩。”
苏倾池收了扳指,重新倚回软塌,懒懒地道,“这些个东西,哪是你想收便收,不想收便不收的?你若是把这些个玩意儿退回去,人家倒说你假清高,不知趣儿。”
苏倾池掩唇打了个呵欠,醉蒙蒙地眼神勾过来,“反正这些个劳什子是他们送的,又不是我问他们讨的,他们愿意拿钱买我一个乐意,我哪有不愿的道理,若是想别的……”
苏倾池眼神一冷,嗓音一沉,“哼,猪屎一样的人也敢打我的主意。”
苏宝儿嘴角一抽,“哥,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角儿,别成天把猪屎挂在嘴边。”
“怎么?屎就不是个好东西了?在我眼里,那些可比这翡翠扳指,玛瑙镯子来得有用,说到这里,我那片小菜园子浇粪了没?”
“浇了,你没闻到我身上这股子味儿……”苏宝儿忽然住了口,拔腿就往外跑。
只听得“咻”地一声,一只黑缎的方头鞋飞出来正中门框,“再敢不洗澡就进我屋,我打折你的狗腿。”
苏宝儿长长吐了口气,还好他反应得快。
等他哥房里没了动静儿,苏宝儿才猫着腰挪过去,偷偷把那只鞋捡过来揣进怀里,打着他哥的名头儿,这鞋可得卖几两银子。
太阳落山,天将黑未黑之时,外边尽是一片昏黄朦胧,只隐隐绰绰地听得:“咚!——咚!”“咚!——咚!”“咚!——咚!”
一快一慢,三下更声。
伴着更声,是打更老翁的吆喝,“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整个京城,到了这个时候繁闹已散去一些,日头落山,只街道上残留着余温挨着地上的青石板在低空打着卷儿。
这个时辰最热闹的莫过于正阳门的两个城门洞了。
正阳门俗称前门,又叫前门楼子,京城九门之首,乃明清两朝皇帝祭天、演耕、巡狩必经之门,官员入朝退朝,百姓出入内城,都只能从正门左右的城门洞。
左右门洞向夕即闭,故而,每日临近点灯之时,行人车马竞走飞驰,可谓“未闭前门已早惊,上灯时候乱奔行。此时出入都随便,无复人言倒赶城。”
此时,苏倾池刚沐浴完毕,身上还带着湿暖的潮气。
门上响了两声敲门声,“哥,睡了?”
里边没声响,苏宝儿便知他哥还未睡下,嘿嘿笑两声便推开门钻了进去。
苏倾池一袭过腰的长发,如泼墨一般散落在白色丝绸里衣之上,竟像是一副水墨画迹,还带着江南雨后的湿气。
苏宝儿有些看呆了,还没回神一个湿热的帕子忽然打在他脸上,苏宝儿一接,正是他哥擦身的巾子。
“有事?”苏倾池淡淡斜他一眼,已披了外卦,扣了琵琶锦缎盘扣。
苏宝儿嗅得那巾子上他哥身上的暖香,心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