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洵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球,动作从容,似乎带着一些轻慢。
他见林墨远盯着他看,便也回望过去:“手滑了。”
这个借口找得一点也不用心。
可是这颗球却砸得林墨远回过神来。
他松开手,看着被他弄哭的盛瑶光,有些不知所措。
盛瑶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袖子擦干眼泪。
叶洵朝着盛瑶光伸出手,浑然不在意旁边的林墨远:“瑶光,走了。”
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盛瑶光想也没想就越过林墨远,握上了叶洵的手。
他的手与他清秀的外表不同,大而粗糙,指尖虎口布满薄茧,不过却很温暖。
这确实是一名网球运动员的手。
他就这样带走了她。
盛瑶光刚刚哭得太用力,头晕乎乎的,跟在叶洵身后亦步亦趋,直至到了家门口才回过神来。
“谢谢。”她抽回手。语气客气得有些疏离。
暴露过自己的脆弱后,就会用一层一层的壳将自己包裹得比先前更为严实。可以说是应激反应,也可以说是矫枉过正。
反正盛瑶光不在乎。她现在只想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在里面不出来。
叶洵比想象中更了解她一些,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并没有不合时宜的安慰打扰,而是放任她一个人离开了。
盛瑶光只觉得昏天黑地,累得什么都不愿去想,回到公寓连洗漱都没来得及,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眠有治愈作用。不过也可能是种错觉。
第二天她早早醒来,仿佛再世为人,从里到外都充满了干劲,一大早就跑去体育馆练习,用队友江一薇的话来说,她的眼睛都像是在发着光,时刻搜查着可以消耗她体力的猎物。
“其实我没好意思说。”江一薇调侃她,“清洁阿姨一整天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你这么勤快害她丢工作。”
盛瑶光笑着并不说什么。
失恋有奇效。她整个人情绪高涨得不正常,练习赛中甚至破天荒地赢了江一薇,这个一队女单里的传奇。
她这样不要命地训练一天,连教练都对她侧目,叮嘱她不要用力过猛。
盛瑶光只是听听,并不放心里去。
等到晚上的训练结束,队友陆续离开,盛瑶光拎着球拍去了训练室连接球,速度从一档一级、二级、sān_jí、二档一级、二级一路飙升下去。
她的视线里除了不断发过来的黄色小球外,再看到不到旁物。
忽然机器停了下来。有人关了它。
盛瑶光的眼神涣散,头脑一片空白,连握紧球拍的力气都没有。她跌坐在地上,喘着气,虚脱得俨然体力不支。
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给她递了一瓶水。
盛瑶光擦干净眼角的汗,伸手去接,却拿不稳,瓶子摔在地上,滚到那人的脚边。
对方捡起来拧开瓶盖,才又重新递给盛瑶光。
盛瑶光接过来,抬头看了一眼,是叶洵。
她想和他打个招呼,却没有力气开口。
叶洵紧抿着唇,脸上的笑意比平时更为寡淡,眸中漆黑空无一物,在白炽灯的照应下显得冷峻。
“以后不想再打球了?”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和她说话,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盛瑶光怔怔。
叶洵将她搀扶起来,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下后,半蹲下身子,从脚踝开始帮她做最基本的放松和按摩。
薄茧蹭着她的皮肤,又酥又痒。他的动作娴熟而标准,力道正好,温柔得让盛瑶光险些哭出来。
她越来越矫情了。这样真不好。
“笑得不累吗?”他抬眼看她。
累,累死了。可是她不敢哭。一旦开了头就会陷入自哀自怨的怪圈,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样,越埋怨陷得越深。
叶洵帮着盛瑶光放松下来后,扶起她,让她慢慢做一些简单的恢复练习,负重产生的酸痛感渐渐消失一些。
等到盛瑶光恢复一些力气,叶洵也不等她去更衣室换衣服,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送回家。
一路上盛瑶光都是晕乎乎的。但是很难得,她心底却是出奇安静,没有任何念头,一切情绪都当然无存,既不是像打了鸡血般的高兴,也不是跌入谷底的失落。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叶洵将她送到家门口,亲眼看着她开门进去才放心。
“明天睡到六点再去训练。”临走时他特意叮嘱她。
也许是因为他的话,这一觉盛瑶光睡得安稳,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五点半。
那种异样的高涨情绪褪去,只是身体仍留有昨天的影响——她的身上布满淤青,手腕酸痛。幸好叶洵帮着她做了恢复练习,要不然她这一天指定参加不了训练。
自那天过后,林墨远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就好像他未曾说过那晚的话一样,幸好盛瑶光早就死心,并不当真。她知道这一切终于是过去了。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不常有。
没过几天盛妈妈就打过来电话,惊慌失措,哭得泣不成声:“……小光,简一不见了。”
盛瑶光头大:“他又跑去哪里了?游戏厅还是网吧?”
“不是……”盛妈妈哭得缓不过神来,“他留了字条离家出走,已经一天一夜了。”
盛瑶光被这个消息震得手足无措。
年纪尚小的简一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盛晓佳性子懦弱撑不起重担,以往出了事都是盛瑶光一力承当,这么多年她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