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那个卢某人应该做的是整顿吏治、革除弊政,先养民而后整军,以关内富饶之地必大有作为,我丰州乃贫瘠之地,岂有余力助他中兴大明,”李富贵冷笑着摇摇头,一拍桌子说道,“丰州救不了大明,报效皇帝请他自己想办法,我们不会给一两银一斗粮,要收回关内的屯田人丁、土地可以,但我们背了二十万两的债,投入的人力、物力无数,一个子不少给我还回来。”
赵吉也在一旁叫道:“他把我们当什么了,想招安我们吗?我呸,就明国那个熊样,我招安他们还差不多。”
那木儿、常书捧腹大笑,李榆向他们摆摆手,站起身郑重地说道:“我说过丰州不是我的,而是全体丰州人的,我无权把丰州交给任何人,不管他是皇帝还是总督,就按李协理的意思给总督大人回信。”
李榆说完就走了,李富贵瞟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刘之纶,轻声低语道:“巡抚大人,丰州的家底你知道,能维持今天局面谈何容易,总督大人报国心切,但却不懂边事,他这样做除了毁掉丰州,对朝廷没有半点好处,您应该劝劝他。”
刘之纶犹豫了很久才点点头,心里考虑给山西巡抚吴牲、大同巡抚叶廷桂和宣府巡抚陈新甲去信寻求支持,宣大各镇好不容易太平了,可别因为这个新来的总督惹出大祸。
一场大雪过后,几路人马悄悄到了新平堡,来人全部身着便装却骑着战马,随身还携带兵器,新平堡参将孙四旺亲自把这些人接进参将府,随后就在新平堡内外布置了严密的警戒。
低调俱乐部又开张了,前山西镇总兵王国梁作为老前辈成了发起人,归化总兵李榆、大同总兵王朴、宣府总兵杨国柱,新任山西镇总兵虎大威和他的前任王忠一起到场——王忠躲在丰州一直没回治所,虎大威代替他去京畿混了两个月,还是山西巡抚吴牲会做人,向朝廷奏报王忠老迈昏庸免职了事,保举虎大威为山西总兵,把另一员悍将猛如虎也推荐为总兵援剿湖广,如此一来,虎大威和猛如虎升官、王忠发财,互不耽搁皆大欢喜。
李榆和虎大威见面就抱在一起,虎大威一直在做丰州的私盐生意,两人交往不断,但见面却很难,大呼小叫好一阵后,才被王国梁吆喝着和大家一起坐下。今天吃的是火锅涮羊肉,外加王国梁带来的汾州杏花村老酒,几碗酒下肚,大伙就忍不住大倒苦水——新总督来了之后,严饬各镇整顿军纪、练兵备战,还派人清理各部空饷,闹的上上下下鸡飞狗跳,军头们过得都不舒心。
“整军就要有粮饷,他是兼理粮饷的文臣,不去干正经事却找我们的麻烦,弟兄们都不想干了,这样下去我们如何带兵?”王朴恨恨地说道。
虎大威向杨国柱问道:“杨老哥,你是关宁军出来的人,入关剿过流寇,比较清楚卢象升的底细,我听说这个人打仗有一套,弓马娴熟非文人可比,曾在郧阳以不足万人击溃流贼四十万,可有此事?”
“文人吹嘘而已,你我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人,打仗可不是在家里看几本兵书、学点武功那么简单,流寇怎么回事你还能不知道?男女老少凑在一起有一百万也说得过去,反正有兵器的没几个,有盔甲的一定是贼头,只要你手狠不怕死的人多,肯定能打跑流贼,再说他手下还有祖宽、李重镇的几千关宁铁骑呢,这帮家伙见到东虏就逃跑,抢劫、杀戮老百姓却很在行。”杨国柱轻蔑地答道。
“就是嘛,我当年在河曲打王嘉胤,铺天盖地的老百姓看着就头晕,实在下不了手啊,卢象升这家伙够狠,杀的人准不少,难怪有个‘卢阎王’的绰号。”王国梁也想起自己兵败免职的经历。
杨国柱低着头继续说道:“卢象升为官清廉,又以知兵自诩,这种自以为是的文人才最可怕,他想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就会拿我们垫背,落到他手里我们以后有的是苦要吃,说不准宣大各军那天就毁在他手里,其实仗该怎么打我们才最清楚,关键还是要有粮饷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平心而论,王朴等人做生意、吃空饷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主要还是用于自己的部队——朝廷连年欠饷,当兵的生活穷困不愿意流血卖命,官军将领不得不绞尽脑汁捞钱补贴家丁、亲兵等少数精锐的家用,这样好歹能维持部分战力,文臣往往自以为是,掐着军官的脖子从严治军,结果大家一块受穷,军队反而成了一盘散沙。军头哀叹一阵又为前总督梁廷栋叫屈,这个人熟悉边事也当过兵部尚书,对官军的弊端一清二楚,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清军对垒也绝不求战,明军还能维持住相峙不败的局面,朝臣们不明就里指责他怯战,可大家都清楚以官军的现状去和清军硬拼必败无疑,而官军一旦溃散成乱兵,其对京畿的祸害绝对远甚于清军。
大家又羡慕起李榆,手里有兵有地盘,还有能力自筹军饷,割据一方浑身带刺,朝廷的号令想听就听,不想听也没人敢管,神仙过的日子啊。
“总督大人也打起我的主意了,要我交出丰州跟他干。”李榆苦笑着把卢象升的意思告诉大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