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
“酸得很——唔……嗯!”
“这里呢?”
“这里还好……啊!疼!”
自从被杨秋戳破了身上旧伤的事情,元绍就上了心。只不过那时候他身体还没调养过来,杨秋也要炮制几味合用的药物--自从御药房彻底对他放开之后,那家伙越发财大气粗了--暂时先没空搭理这些陈年伤势。等伤病慢慢痊愈,身体也恢复到正常状态,内服外敷、双管齐下的治疗过程就正式开始了。
每天晚上一盅虎骨酒,是为内服,至于外敷--杨秋一早就说了“这个下官是不能了,得陛下您来。”因为是筋骨深处缠绵已久的沉疴,药石针灸都不能达,得用轻柔入微的内劲把药力直接送到伤处,让旧伤在药力包裹下慢慢愈合。凌玉城自己的功力离这个境界还远,也就是元绍武功已至化境,运力之巧妙、功力之深厚,才支撑得了这样奢侈的疗伤方式。杨秋为自家主将的旧伤烦恼了几年,难得看到元绍对凌玉城如此关切,就毫不客气地支使到了这位皇帝头上。
所以从过了正旦开始,每晚做完晚课,泡过澡,趁着气血奔腾,由内而外都暖和舒畅,他就乖乖趴到床上,把杨秋刚刚制好的虎骨膏在各处旧伤周围抹开,再由元绍出手,顺着经络拍、击、按、揉,缓缓让药力渗进骨髓,每次都要耗上至少半个时辰。
治伤的过程绝不好受,沉寂已久的筋骨深处像是被唤醒一样,酸痛麻痒,一样一样都跟着泛了起来。凌玉城刚开始还竭力忍耐,牙关咬得死死的,连呼吸都尽量压抑得轻柔平缓,可第一天就被陪在边上的杨秋戳成了碎片:“大人您倒是吱一声啊!是酸是疼是什么感觉,你不说,怎么对症下药!”
元绍显然对这种论调十分赞同。不但手下变换着力道逼他开口,还一边揉搓按拿,一边挖空心思百般逗他说话。对自己的主君,凌玉城无论如何做不出来扭过头不理不睬的事情,虽然不至于丢脸地大呼小叫,可一边回答一边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间或闷哼一声,道一句痛痒酸麻,这些天下来也渐渐习以为常了。
好容易肩背按揉完毕,凌玉城穿回寝衣,把自己裹得暖暖和和地坐在床头,看着元绍继续为他按摩腿脚。那双滚烫的手掌不仅揉搓按捏他受伤的右脚踝,更沿着整条腿脚来回移动,每次捏到他膝盖上方时,凌玉城总是忍不住全身僵硬,再怎么想办法也改不过来,总得那只手回到膝盖以下才能放松。
“哎,放松点。”元绍头也不抬,手掌在他大腿中部拍了拍,而后用力对准穴道按了下去:“绷得这么紧干什么?——又不吃你!”
“陛下——”不拍还好,一拍下去,凌玉城不光是腿脚,整个人都绷紧了,坐在床头挺得笔直,靠都不靠一下。于是肩上又挨了轻轻的一巴掌,“转过去!”
“陛下,臣就是右脚踝一点伤,不用——”
“你闭嘴!”元绍不由分说把他推得转了个方向,捞到他左腿接着按揉起来,“有本事你别跪雪地啊!身上还带着伤,害得湿气拖了这么多天不驱出去,回头落下病根折腾起来,还不是连累朕给你治?”
说到这个话题凌玉城只好闭嘴。温暖醇和的内力一下下震荡肌肉深处直至骨髓,随着元绍的动作,酸胀麻痒的感觉由膝盖上方渐渐向下推移,再从脚底丝丝缕缕发散出去。这样不惜内力的治疗于他确实有用——至于说实在辛苦元绍,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左右……这辈子尽忠竭力,哪怕再加上这条性命,都已经不够还的了,也不在乎多加这么一笔。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被元绍按得趴回枕上,元绍手下不停,把凌玉城按得连连倒抽冷气,口里继续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