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内侍王容愣了愣,随即躬身:“皇上,秦王的确受伤了,刚才奴才去传旨正瞧见大夫给他换药出来。秦王伤了手和脚,躺在床上真动不了。”
萧纵听着更窝火。
王容朝面色不善的天子瞅了两眼,小声道:“皇上您别责怪秦王,奴才听说殿下伤得挺重的。”
王容这个小太监在眼下伺候天子的一帮内侍里跟随萧纵最久,当年萧纵收他在身边时,他才七岁,呆头呆脑一傻孩子,后来萧纵被禁在信阳宫,他也跟着一起被关。信阳宫十年,他跟着主子远离纷争,于是,便出落得更傻了。他觉得秦王舍身救驾,实在忠勇,不是外间传说的那样恃强欺君,“皇上,秦王伤得真挺重的。”
萧纵看着他一脸呆憨,气不打一处来。
王容站在阶下眼巴巴半天,看着主子木着脸,皱着眉,最后听到一声叹气:“摆驾行馆,朕去见秦王。”
王容大约只觉得秦王殿下为天子受了伤,天子忧其伤势,体恤重臣,前往探视,大周君臣和睦,全然不明白他主子是怀着什么样的复杂心情,把自己送入狼口。
萧纵出宫,并未大张旗鼓,他带着二十几个便装侍卫,坐了顶轻便小轿到了秦王下榻的行馆。秦王的一名亲卫不卑不吭把他引至后院一处厢房,萧纵跨进去,一眼就看到秦王装模作样躺在临窗一张卧榻上,窗户半开,正对着他来时的小道。
秦王在榻上朝他扬起唇角,“皇上怎么来了?”
萧纵瞥了眼离榻不远的一张小几,上面摆着几个小菜几碟精致点心,一壶酒,两个空杯,显然这个男人吃定他一定会来。
“朕听说你伤得不轻,来看看。”
“多谢皇上挂念。”秦王懒懒道,躺在榻上依旧没动,凌厉的眼扫了一眼萧纵身后两个身姿挺拔的侍卫,轻笑:“皇上出宫该多带些侍卫,若是碰上不法之徒意图不轨,可就麻烦了。不过,进了这行馆,皇上的安危自有臣全权负责,您不必为此煞费苦心。”
萧纵皱了皱眉,在那低沉的声音里他捕捉到了赤裸裸的威胁。但一旁的王容听了,却越发觉得秦王殿下果然忠心耿耿,只觉不该再打搅天子与重臣之间感人肺腑的会面,傻呵呵地拉拉身边俩禁卫,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退出房,还很识趣地关紧了房门。
这厢门一合上,榻上秦王犹如蛰伏已久的猛兽,慵懒伸了伸四肢,下榻踱至一旁小几边坐下,兀自倒了杯酒,狭长的眼微挑,似笑非笑,哪里还有半点伤患的模样。
“皇上不过来坐?”
萧纵站着没动,半晌,淡淡道:“你摆这么大的谱,不是为了请朕吃酒罢?”
左右无人,秦王也懒得再遮掩什么,挑了挑眉:“皇上有求于臣,臣摆个谱又如何?”这么多天,他等得便是这一刻,眸光一闪,冷冷笑道:“司马庸这老匹夫,我没去寻仇,他把儿子送上门来,也算他识相。”
萧纵看着他阴狠的神色,面色一沉,暗道,这男人果然心存报复。
该如何稳住他?
淡然迎着那双斜飞入鬓的利眼,萧纵正当思忖,却听一道低沉嗓音不紧不慢传来:“皇上若不想看到秦楚在京师生祸,臣不寻这个仇也是可以的。”
萧纵不惊不喜,面无表情冷睇了秦王一眼,他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无故掉下大饼来,而这个男人会主动让步,多半是要向他提一些他不大可能答应的条件做交换。
“秦王何不把话说得干脆些,你想怎样?”
秦王狭长的利眼微微眯起,像是打量所有物似的把一脸戒备的天子从上到下看了几个来回,压了口酒,挑起一抹邪气,淡淡道:“取悦我。”
饶是萧纵做足了心里准备,还是被那仨字惊得灵魂出窍。
冷着发白的脸,半晌,断然转身。
秦王倒也不急,悠悠喝着酒,看萧纵将至门口,才搁下酒杯,慢条斯理道:“皇上就回绝得如此干脆?苍生无数,只在陛下一念之间,您该思虑清楚才是。”见萧纵仍然背着他,但却停住了脚步,秦王再道,“放心,臣不会‘吃’了你的。”
萧纵顿了多时才侧转过身,面色依然绷着,“你究竟想朕怎样?”
秦王搁下酒杯,身子往座椅里一靠,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气定神闲,一字一字道:“亲这里,皇上若能教臣满意,臣只当‘封魂’不是楚王下的。”
萧纵闻言,面色蓦地又是一寒,秦王这次没有给他开口或者转身的机会,眼光一凛,冷冷道:“就看陛下是要看着天下大乱,战火四起,还是……为了黎民百姓能牺牲一下自己。”这一刻秦王自己也觉得自己手段够卑劣够荒唐,但他自从做下那个春梦,每每想到萧纵,腹中就憋着几股火,如果不做些什么散散火,他怕迟早憋出毛病来。
紧抿的唇缓缓贴上另一双线条冷硬泛着坚毅的薄唇,萧纵闭上眼,不去看那张胜券在握冷峻精湛的面容。
贴合的唇上传来惊人的热度,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微微发颤。只片刻,却如同被扔在滚油锅里煎熬了几日一样难以忍受。
唇瓣相帖片刻,艰难地完成了秦王所提要求,萧纵直起身,僵着脸与坐在椅里的男人对视。
秦王面无表情,半晌,淡淡冷笑:“皇上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么?”
萧纵有些发懵。
“张嘴,舌头伸进来,取悦我。”
萧纵本就羞愤尴尬地无以复加,只凭一股苍生为重的意念强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