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伊凡看见雷诺伸出手,他在报纸上看过这叫作握手,也伸手与他相握。店主恭敬地走到雷诺身前,讨好地说“先生要买这只怀表吗?”雷诺指指伊凡,“给这位先生包起来。”
“不用了。”伊凡摇摇手,但是雷诺执意买下怀表,递到他手中说,“我很喜欢看你的戏,就当是我的一番心意。”
“我真的不用。”伊凡见推辞不下,递给他五十个大洋,“剩下的我会慢慢还,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好吧!”雷诺不再坚持,收下五十个银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伊凡。”
“我现在正要去玫瑰舞厅,带你一起过去吧!”雷诺热情地说,他既被舞台上的伊凡迷惑着,又被舞台下的伊凡魅惑着,他在心里一直感叹东方人的美,东方世界的神秘,伊凡的出现正好满足了他的猎奇心理。伊凡既有古典画中的优雅别致,又有现代人的洒脱不羁——可能因为伊凡是个男人,才具备了这两种个性。雷诺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伊凡,你想去国外看看吗?”
“国外?”伊凡笑着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这只是一句中国人的官话。雷诺却把这句话当成了真,如果不是正在开车,他肯定要高兴到手舞足蹈。他压根就没把伊凡的性别放在眼里,他跟思文一样,喜欢一个人就会奋不顾身,即使飞蛾扑火,也要飞向那一片虚幻的光明。
“雷诺,你为什么来中国。”伊凡望着车窗外的人和建筑,“是因为中国很美吗?”
“嗯!”雷诺不敢说出自己的心理话,他从传入西方的书中得知中国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国家,他刚开始来中国只是为了捡黄金,到中国之后,才发现根本不像书中描绘的那样,他最后成了法租界里替长官们照相的摄影师,偶尔也替中国的达官贵人照相,收入还算丰厚。而且,中国人见到外国人,都会弯腰弓背、奉承拍马的毛病,刚到这里时,这种待遇还真让雷诺享受了一把做上等人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车子抵达了玫瑰酒吧,伊凡道了声谢后下车,再次郑重其事地说“每天我都会还你十块银圆。”
“好,我知道了。”雷诺笑着说——这样正好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伊凡说完匆匆忙忙走进剧院,凌天早在后台等他,自从伊凡来这里唱戏之后,他每天都在后台等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伊凡是他的亲戚。原本对伊凡冷冰冰的人们开始亲近他,讨好他的同时顺便也挖一些关于凌天的小道消息,伊凡对这些人的提问总是含糊回答,从来不涉及任何关于凌天的事情,久了,大家也乏了兴致,只是讨好他的态度依旧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