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舒心了连点痛都捱不住了,无奈的笑笑,宝乐把枕头垫高,偏头朝窗外望去。延伸到窗口的干枯枝丫被积雪覆盖,微风吹过,枝丫不堪重负的摇晃著,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宝乐安静的看著,竟然生出几分同病相连的怜惜。
这般的小心翼翼,苦苦挣扎都是为了能在逆境中生存下来。
门“吱”一声开了,阳昱抱著一团东西进来,头顶上还有没抖干净的雪花,“醒了,怎麽不多睡会?”
“睡不著。”宝乐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冷得跟冰块似的,“你去哪里了?我醒来就没看到你,还以为……”
阳昱笑,亲了他一口,“以为我生气了?”
“嗯。”不好意思的笑,宝乐将他的手拉进被窝里暖著。
“傻瓜。”
阳昱的样子像是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不愉快,对他一如既往的疼惜,宝乐悬起的心慢慢落了回去。温馨的家人,贴心的……小昱,都是宝乐最最在乎的,阿爸忽然的大转变让他猝不及防,不清楚其中原由,可宝乐也渐渐的看了个明白,他与阿爸的情份终究是不够深,而今,他唯一能信赖的就只是阳昱了。
越在乎越害怕失去,只能小昱眼里的温暖才能减轻他的患得患失。
“你什麽时候起来的?”这一夜宝乐睡得很浅,竟然都不知道他起床。
“给你买好东西去了。”阳昱得意的笑,将刚才抱在怀里的东西拿过来,解开外面包著的布巾,再掀开盖子,热气腾腾,“刚出锅的豆浆,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宝乐两眼放光,“香,真的好香。小昱,你怎麽知道我想著这个?”
“那是当然,你想什麽我都知道。”阳昱愈发的得意,“你藏不住一点心思,昨天闻著别人的豆浆猛流口水,你以为我没看到?”
阳昱不会忘记,小舅刚来的头三年里,每到隆冬的时候,闻著豆腐坊里飘出来的豆花味,咋嘴舔舌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说起来也怪,小孩子一般都馋肉食,宝乐除了糖果,唯独对豆类食品爱进心坎里,特别是刚出锅的豆浆。
陶醉的深吸一口气,宝乐乐眯了眼,“今年还没喝到这麽新鲜的豆浆,小昱,你真好!”
“知道你喜欢,特意多买了点,反正医生也说你要多吃流食。”勺子边轻轻的搅,边用嘴散热,预估著温度差不多了再喂进他嘴里,“你喜欢纯的,所以我一点糖都没让放,口感很纯正吧?”
喝了一口,宝乐的脸微微皱了皱,“唔……好烫,先凉一会吧,现在没法喝。”
阳昱喝了一口,手指曲起敲敲他的脑袋,“冬天就是要烫一点喝下去才暖胃,再凉一会都变味了,哪还有什麽新鲜。”
宝乐不折腾了,老老实实的喝了一半,推过去给阳昱,“剩下的你要喝完。”
小时候他们就这样,一碗水两个人喝,一块饼也要一起分,即使有再多再好的东西,他们看到的都只有对方手里的另一半。
喝了热豆浆全身都暖烘烘的,尤其是看到小昱就在目光所及的地方,宝乐舒服的骨头都软了,他们要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该有多好。阳昱用干毛巾擦头发,结实的背微微前倾,无论哪个角度看他,都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举手投足是超越实际年龄的沈稳……
宝乐看著看著,一时恍了神。
小昱这麽好,谁都会对他著迷吧?
“在想什麽?”用热水暖和了手,阳昱边脱外衣边问作深思状的宝乐。
宝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点位置给他,“我在想你的好。”
“这话我喜欢。”阳昱心花绽放,他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就是对宝乐的夸赞特别看重,这也是他唯一虚荣的地方吧。掀被上床,没什麽温度的被窝让他皱起眉头,“小舅,水瓶都凉成这样怎麽也不吱声?”
“别折腾了。”宝乐拉住他,“呆会医生就该上班了,拆了线我们就回家,才一会功夫不用那麽麻烦,再说你比热水瓶管用,搂著你我一点都不冷。”
暖壶里的开水用完了,走廊上的热水器还没开,阳昱等身体发热了才靠近宝乐,将他的手脚都拢进怀里,搓著揉著,“小舅,你太瘦了,没点肉怪不得这麽冰。”
“他们都说我还好,不是很瘦,再胖就不好看了。”
不爽的哼一声,阳昱白他一眼,“那是,他们不懂疼你当然这麽说,就算你瘦成了排骨,还是有好听的恭维你。”
“嘿嘿……”宝乐满足的笑,“我懂的,他们不是小昱,只有小昱才会真的的心疼我。”
“这还差不多。”咬咬他的鼻头,轻声诱哄著,“再睡会吧,拆线应该要到中午,医生来了我叫你。”平时那些医生不到十点不坐班,大冷里个个都跟懒骨虫一样。
迷迷瞪瞪眯了一会儿,宝乐忽然想起什麽,推推身边的人,“小昱。”
“嗯?”
“拆完线他们该找我们要钱了,这些日子的开销你算算有多少,看看能不能凑出来……”
阳昱眼睛没睁,脸窝进宝乐的脖颈处,懒洋洋的说,“不跟你说过了,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怎麽可能不操心,宝乐愁得眉头都打结了,“你别把这事当玩笑,医院坑人的时候没有人性,收钱的时候也是不讲情面的,肯定不会收欠条……”脑中闪过不交医药费的n种下场,各种血腥,各种残忍,宝乐越想越觉得恐怖,“我……我还有点钱,本来说要给你寄学校去的,先拿来付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