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无缺倒是想说不稀罕,但想到之前他揣着那六百来块灵石去买益精丹时才发现这丹药死贵,大逍遥派的全部财产加起来,只够半颗,还是品质最次的那种,于是叹了口气,一副“世道艰难我就不说什么了”的少年老成模样。
然后葛笑笑就把益精丹照着一天三顿的用量给林莫南服用,连着服用了九颗,睡了整整三日三夜,林莫南终于缓过劲来,醒了。
对叶知秋命人送药的事情,他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用了就用了吧,虽然不想欠叶知秋什么,但真要欠了,他也没有丝毫负担。
又休息了一日,林莫南把姐弟俩叫过来,通知他们,该准备启程了。
“师叔,咱们这就走了?”葛笑笑挺诧异,“那个冒牌的夜叉老祖和优昙花,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
“那个关我们什么事?”林莫南淡淡反问。
“呃……”葛笑笑挠挠后脑勺,是不关他们什么事,但师叔就没有好奇心吗?
“你很好奇?”林莫南又问道。
葛笑笑想了想,然后用力摇头。她不好奇了,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她、也不是大逍遥派能掺和的事儿。这一次,只是适逢其会,师叔就睡了整整三日三夜,教训,一次就够了,她不想有一天因为她的好奇心而让师叔再次昏睡。
“那就快去收拾东西。”
打发走一个好奇宝宝,旁边还有一个面瘫宝宝,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你又有什么话要说?”林莫南也诧异了,小面瘫这副样子倒是难得一见。
见他问了,葛无缺也就下决心,问道:“师叔,那位陈前辈说,剑者,正也,直也,刚也,烈也……可是当初您教我的剑道,不是这样说的。”
面瘫少年挺后悔的,离开得太早,没有看到后来林莫南出手的那一幕。葛笑笑把陈召怎么嘲讽,师叔怎么出手的情形说了一遍又一遍,眉飞色舞,但葛无缺身为剑修,关注点显然跟葛笑笑不一样。
原来是疑惑这个,林莫南失笑,少年对剑道的执着,果然是一心一意啊。
“天下剑道出蜀山……无缺,你知道天下有多少种剑道吗?”
少年摇头。
“我也不知道。”林莫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虚虚一握,“但我知道我的剑道是什么。”
天下剑道千千万万,没有人说得清楚,究竟有多少种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哪怕是修炼的同一种剑道,也会有细微的不同,就像一根树枝上,往往会生出许多分叉,每一个分叉,又会长出几片不同的树叶。
“剑者,坚也,韧也,仁也,勇也。”
这是他当初给葛无缺削竹剑时所说。陈召没有说错,他确实背弃了浩然剑宗的浩然剑道,而这份背弃之始,却源于叶知秋,源于月台山的那场劫数。
峨嵋十秀之首,堂堂的名门正派的大弟子,应为仙盟无数修士的表率与楷模,却为什么要那样狠毒的对他?尽管叶知秋不是剑修,但他却知道,叶知秋修炼的是峨嵋金光诀,讲究的就是浩烈至阳,堂堂正正,仰要无愧于天,俯要无愧于地,与浩然剑道其实是有几分相通之处的。他曾经以为,叶知秋与他是同一种人,行事思维相近,道也相通,所以他系情于叶知秋,可事实证明,他错了,哪怕后来叶知秋说明真相,但依然表明,叶知秋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
正是因为对叶知秋的幻灭与恨意,动摇了他的剑道,他开始怀疑浩然剑道,是不是真的正也,直也,刚也,烈也。如果浩然剑道是正确的,那么修炼峨嵋金光诀的叶知秋怎么会做出那么卑鄙狠毒的事情?
其实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只是当时,他满心迷惘,钻入了牛角尖。
因为剑道动摇,他拖着受创的身体,回到了浩然剑宗,向师父曾道一请教。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他的迷惘,只能求道于师父。
曾道一勃然大怒,身为师父,如何能容忍弟子怀疑他所传下的剑道,因为这剑道,不是他曾道一个人的道,而是浩然剑宗的开山祖师爷传下的,代表了浩然剑宗的根本,怀疑浩然剑道,就是怀疑是宗门,怀疑开山祖师爷。
但林莫南终究还是他的得意弟子,是他最看重、感情也最深厚的徒弟,曾道一暴怒之后,还是疼惜他的遭遇,并未太过责骂,只命他面壁思过,闭关二十年,好好想想错在哪里,同时也顺带休养身体。
假如没有后来发生的事,也许林莫南在面壁中会慢慢的想清楚,从牛角尖中走出来。但是首席真传的位置,实在太招人眼红,纵使他主动让出了首席真传之位,依然有人忌惮他在弟子们心中的威望。有意或是无意,与他最为交好的师弟霍莫西,把他失了元阳的事情说漏了嘴,然后那些有志于竞争首席真传之位的人,将这件事大肆宣扬,破坏了他在浩然剑宗所有弟子们心中的威望,更要命的是,师父曾道一与二长老司长空又开始追究他被采补的事情。
这本是宗门的义务,门下弟子被害,岂不有追究的道理,曾道一还特地拉上了司长空,意图联合司长空,一起向宗主进言,倾全宗之力伐剿天魔宗。
二长老司长空执掌宗门刑律,生性嫉恶如仇,刚烈固执,宗门弟子被魔孽所害,此仇焉能不报,只是想要倾全宗之力伐剿天魔宗,事关重大,自然是要追查事情的始末,然后才能名正言顺。
当时林莫南剑道动摇,正是迷惘彷徨时,又伤心于叶知秋的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