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朝泉浑身都在抖着,他的牙关颤抖,说不出话来。陆醒的嘴角笑意不减,眼睛里却只有轻蔑的光,道:“愚蠢,你以为你现在如果出了这个门,还能活多久?”
“我问你晚晴去哪儿了!”那些石朝泉知道的事情,他不想听陆醒再重复。
“她能去哪儿。她自然是去救你了。”陆醒一点也不怕他。
“她去找苍大人了对不对!”石朝泉不想再跟陆醒绕弯子,晚晴这个时候离开,除了去找她那位身为山神的兄长,又还能再找谁。
“你以为你帮得了她吗?”陆醒嘲笑的意味太明显。石朝泉眼睛里都在冒火,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他的话。他瞪着陆醒瞪了一会儿,终于狠狠地一撒手,转头就往外面走去。
“她可是留你在这里三天的。”陆醒跟出来,却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你不相信她三天后会回来接你吗?”
然而石朝泉停下来,他的后背僵直着,半晌,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看着陆醒,五味杂陈的问道:“你觉得,她还会回来接我吗?”亏得陆醒能说出这种谁也不信的话。陆醒没有回答,只是脸上浮着浅笑。石朝泉没有等到答案,苦笑着继续问道:“那么如果三天后,她没有回来,你要对我做什么?”
“剥夺你关于晚晴的记忆,再放你出去。”陆醒毫不顾忌。
石朝泉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轻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陆醒抿着唇笑了笑,道:“这是晚晴姑娘临走时对我最后的委托。”
石朝泉全身忽然脱力了,他睁大了眼睛,眼神却空洞着,他整个身子都塌了下去,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站不住。过大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冲击着他的头脑,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撑着额头,踉跄了两步不过还好没有倒下。他就宛如断线的木偶一般站在那里,在夕阳西落的光线里,颓败的像是一片废墟。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以后,陆醒才听见石朝泉那仿佛咬碎了柔软的一声“笨蛋”,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晚晴。
“剥夺记忆这种事,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可以给我擅作主张?”石朝泉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哽咽,“如果……如果未来的日子少了你,如果不能再记起曾经爱过的你,我该有多寂寞?而你是不是要把我们的相思带到百年以后的坟墓里?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多孤单吗?”
“为什么这么自私?如果未来不是我们两个人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吗!?”石朝泉终于站稳了身子,他深吸着气,眼角湿润了一片,“我又怎么能让你,独自面对那种危险?店主大人,这些日子多受照顾了,石某在这里感激不尽。”他说着,努力向陆醒行了个礼,“但是晚晴的委托,您就没必要继续等下去了。我现在就要走,我不能看着她一个人去涉险,我要去救她。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才能真正解决。所以店主大人……”
“现在就要走吗?”陆醒面露笑容,连眼睛里都是笑意。石朝泉又行了一礼,转身便要走,却被陆醒再度叫住了,并让他再等一下,随后却上了楼,不一会儿便将他那套西服拿了下来,塞进他的怀里,道:“最少,换上这身衣服再走吧。”
石朝泉愣了一瞬,却在手指摩挲上那些修补的针脚时,心头狠狠地一抽。这套西装对他来说已经不是普通意义的西装了,陆醒也正应该是明白这一点。因此石朝泉没有拒绝,而是感激的点了点头。
石朝泉换上西装以后便离开了,陆醒脸上重又带上了笑意,仿佛整件事已经圆满解决了一般。他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陈一光也跑过来嚷着要吃饭。葆宸把剩下的饭菜都端上桌子来,给陈一光和陆醒盛了饭,自己却要去换衣服,显然是要出门的样子。
“你出去做什么?”陆醒给陈一光布了菜,看着他换了出门的t恤,眼睛里却还是含着笑的。葆宸脸上倒是依旧平静,只回答了一句“跟着他”,便要继续往外面走。
“他们已经离开齐谐了。”陆醒高声了一句,葆宸的步子自然便停了下来。“他们已经不是齐谐的客人了,从现在开始,他们的未来,与齐谐再无瓜葛。而他们会拥有怎样的未来,齐谐无权去改变。”
“说白了,神明大人,我再去管的话,就是越权了。”
然而就算陆醒搬出如此说法,葆宸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他似乎在思考,却又格外坚决地迈开步子,打开院门往外面走。
“神明大人啊。”陆醒又高声说到,“如果您今晚执意前往的话,所做的任何事,将不再代表齐谐。我可不会为神明大人今晚的事情负责任哦。”
然而葆宸再没有停下脚步了,他的身影从门口消失了,只留下那扇半开的房门,复又随着惯性慢慢闭合上了。而几乎就在那院门闭合的瞬间,天井里的陆醒忽然“哈”地一声大笑出来,就像是遇见了特别开心的事情,以至于到最后他都趴在桌子上狂笑着,停不下来了。
这可是把陈一光吓坏了,他的师父可从来没有这样大笑过。小孩子心里面疑窦和担忧太多,因此他甚至用惶恐的声音喊着,去推陆醒的肩膀。陆醒笑够了,眼角都笑出泪花了,才抬起头看着一脸惊恐的陈一光,终于还是怜爱地抬起手,将陈一光搂过来哄了哄。陈一光被师父安慰了,也能感觉到师父平和的气息,便不再害怕了,免不了又问了一句:“葆宸叔没有事情吗?”
被他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