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治下不严……”翠莲闻言,立刻喜上眉梢。宫氏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捉贼拿脏,捉奸拿双,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可不行。”翠莲会意,连忙点头道:“奴婢理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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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晋一早起来,与门客卫夫、管家柳安,在房中敲定了月底给各处送的礼品清单,而后见了几家钱庄的掌柜,商议了两个多时辰;陈家布庄的出入原是由陈玉儿的大哥陈启明管理,而陈启明生性挥霍无度,又没有才能,接管数年来各处账面一团糟,柳家的老掌柜们清算了数日,结算出的账目让人膛目结舌:竟有数十万贯的亏空,又欠了门下印染商户、织户、桑农、棉农大笔的烂账,是以柳晋接收后结余了众人的旧账并表示提升红利时,众人立刻就向柳晋投了诚。只是账面里的亏空仍然不是小数,是以找来了各家钱庄商议。这些老掌柜都是铜钱里能炸出油来的,多番交涉下,柳晋让出部分盈利,拉来了几十万贯的现银,让改了姓的布庄活络起来。一早上的商谈让柳晋头隐隐发痛,吃了午饭后,柳晋将清客中字文宾的孙良和字敬父的谢国安两人分派出去统计那几千顷取自陈家的田产,划出其中棉田与粮田的份额好加以利用;又与吴家派来的大公子扯了半天皮,原来那吴家傍上了官商的大腿后,回过头来看柳晋做得红火,便也想来分一杯羹,对此柳晋的态度是:有多大本钱方做多大的买卖,要想分粥,须得拿出诚意来。两位年轻公子勾心斗角夹枪带棒谈了一个多时辰,言语中的烽火让一旁侍立的家人尽皆汗流浃背后,那吴大公子才冷着脸离去。
柳晋端起茶杯一口茶水还没下肚,扬州知府、知州等大员的子侄、门生们又来访,柳晋只好起来一一接应了。以他的年纪,那些大人们还不屑于和他平辈论交,便让小辈们前来,所言所行只为二字:给钱。那位知府大人的表侄,便一心想要在柳晋台面下的生意中分食,虽然柳晋已把这群人养得很肥,使他们不敢撕破了脸硬来,但人的贪婪总是无限的。于是柳晋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应对,且这些人中偶尔也有能带来财路的人,须得将其一一看清楚了才行。
送走五、六拨访客后,柳安上前道:“老爷,东城那几间店的视察,已拖了几天了。”柳晋捏捏眉心,有气无力地道:“无妨,再拖几日,等那几家店主急了自己找过来再说。”“是。”
坐在一旁的卫夫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收拢手里写了一大堆的簿子,张口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柳晋看他神情,便问道:“纯和还有何事?”
卫夫苦笑了下,道:“虽是小事,却是……不知当讲不当讲。”柳晋正色道:“你我二人间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直说便是。”卫夫虽知这是其御下之术,心中仍不免一暖,当下便将早间宫氏房中与婢女翠莲的对话陈述了一遍,而后道:“再过半月就是老夫人的寿辰,若此时家宅不宁,恐老夫人不愉。”柳晋面色阴沉,点了点头。卫夫顿了顿,又道:“公子,文秀兄之事拖了一年多,或也该有所决断了。”柳晋又微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侍立一旁的柳安,见其脸色青白,双腿发抖,冷冷地开口道:“不如将宫氏赐你,如何?”
柳安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小人……不敢。”
柳晋面色不变,声音淡淡地道:“柳安,你跟我十年了罢。”
“……是。”
“我是怎样的人,你也明白。”柳晋缓缓道:“哪天你向我开口要了,我便把宫氏送给你。”
柳安垂头道:“小人不敢。”
柳晋看他一眼,转向卫夫道:“今日还有何事?”
卫夫侃侃道:“上月敬父荐的一名士子几天前到了扬州,只等见公子一面便要进京。两个月前那批送到山西的西夏俘虏,被人查出乃是青州军抓良冒功抓来的边民,皆是中原人士,被山西巡按柴大人查出,现在压下来了,柴大人派来的信使已等了一日;大公子从京城来的信,公子还没看;还有那批船商……”
“停,停。”柳晋一只手悟着脸,一只手赶紧示意卫夫停止,叹了口气道:“皆都压到明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