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天寒地冷,雪一旦下下来,只有到了春天才会化。这日祈霖跟张冲正将雪往角落处堆砌,忽听管事的笑道:“这么冷的天,姑娘怎么来了!”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道:“我来看看给大王煎的药怎么样了,这一回来,就成天忙活,连自个的身子都顾不上了!前几天我就感觉他身上不太好,他倒不在意,我可慌的什么似地!”管事的忙笑道:“药也煎的差不多了,姑娘既然亲自来了,那就偏劳姑娘给大王送去!”
祈霖一听那娇滴滴的声音,就知道是那叫如歌的娼妇,遂低着头顾自铲着自己的雪。那女人一瞥眼之间,偏又看见了他的侧脸,眼见他一身粗土布衣服,浑没了在前堂里的意气风光,心里当真说不出的舒畅得意,遂袅袅娜娜走过来,娇笑道:“哟!这不是林少爷吗?怎么没在大王的床上暖着,跑到这儿来吃苦受罪呢?”
祈霖不愿跟她徒做口舌之争,遂提了铁锨,一眼也不看她,转身进去厨房。只闻得一阵药香扑鼻,管事的正将药隔着纱布滤到一只瓷壶里。祈霖因听那女人提到一个“药”字,心里竟是有些放不下,暗想那恶魔比野兽还强壮,怎么会突然身上不舒坦?遂走至近前,觑了一眼药色,又就着药香仔细一嗅,心中暗暗骂了一声,转身走开。那药汤不过是一剂养身壮体的方子,八成是那恶魔夜夜贪淫,把个身子熬虚了而已。
谁知如歌讥笑几句,祈霖懒得理会,张冲却是按捺不住,寻思落到这般田地,都是这女人使的坏,眼见祈霖走开,那女人咯咯娇笑不止,张冲忽然用手上的铁锨铲起一堆积雪,向着身后就是一扬!
只听得“啊哟”一声叫,那女人头上身上顿时被淋得白白碜碜!尤其乌黑的云髻之间,一抹洁白随着那女人浑身抖动颤颤巍巍,恰似一朵带孝白绢花!
张冲一声不出,继续铲着地上的积雪!跟在那女人身后的一个小丫头,大呼小叫的赶紧上来帮着那女人拍打满身满头的积雪,那女人气得将小丫头使劲一推,骂道:“好啊,你们这些……被大王糟践了的小破鞋,你竟敢……”
她一句话不曾骂完,张冲扬起铁锨,又是一锨雪泼了过来!那女人吓得向后一闪,卟嗵一声坐在地上,把她娇嫩的屁股摔得痛楚难耐,可惜那铲雪也没能躲过,哗啦一声,当头淋了下来!
那女人气得哇哇乱叫,直道:“反了!反了!你们还不把他捆起来,真要我告到大王跟前才行是不是?”管事的正要端着瓷壶出来,忽听外边吵闹起来,忙将瓷壶随手放在灶头,紧赶着出来察看。一见是张冲惹的祸事,明知这女人颇得大王喜爱,倘若她在大王枕边胡告一状,连自己也要经担不起。
想着忙让人扶起如歌,一面回头斥骂着张冲。谁知那女人不依不饶,非要将张冲马上捆起来。管事的暗暗寻思,大王爱着的是林阿牛,三王爷护的是小小,唯有这个张冲没得靠山,倘若不给他一点处置,如歌面前也确实无法交代。便喝骂着几个奴才捆起张冲。
张冲那肯束手就缚!正拧着一团,忽然“哗啦”一声响,几个人回脸看时,只见祈霖冷清清的站在门口,一字一句道:“你们要捆他,索性把我们三个都捆起来,让那恶魔趁早杀了我们的头!”
管事的见他脚下一只瓷壶摔得粉碎,一壶汤汁淋淋沥沥全都泼洒在地,直吓得白了脸色,道:“你……你……你怎么敢……连大王也敢骂,连大王的药也敢摔?”那如歌早又跳了起来,指着祈霖叫嚣道:“好啊,你厉害,看看大王这一次还能不能忍得下你!”
回过身来,一手撩起了裙子,一路飞也似地跑向前堂。
一直跑到前堂大门口,见耶律洪础正跟一个将军说着话,就在外边站了一站,直到那人退出来,向着她笑了一笑。如歌顾不得跟他笑,跌跌拌拌进到屋里,哭道:“大王,你可要为我做主!”耶律洪础皱皱眉,道:“又怎么啦?”如歌哭诉道:“刚我去厨房,想看看一早我特意给大王煎的养身汤好了没有,谁知……就遇到那几个汉人正在铲雪!想必是被大王贬进厨房,心里怀恨,不问青红皂白,就扬了奴家两掀雪。奴家难免跟他们争辩几句,他倒好,竟把……煎了一上午的养身汤都砸了!”
她一边说,一边哭,耶律洪础冷冷的等她说完,方道:“说完了没有?”如歌道:“大王,人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好歹奴家服侍大王一场,更何况……他还砸了大王的养身汤,还骂大王是恶魔呢!”耶律洪础冷笑道:“弄什么养身汤,你当我是真要进补的么?说了别再多事,回屋里呆着去!”如歌还要再说,耶律洪础懒得理她,一边低下头来观看公文,一手向外挥了一挥。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耶律洪础虽然每晚仍要如歌服侍,只是兴致缺缺,远没有往日那种狂龙猛虎般的劲头。那如歌原是娼妓,便去寻了一剂壮阳催情的方子,本想借此提升大王兴趣,谁知耶律洪础还没服用,偏被祈霖砸了个稀烂。
再被耶律洪础一顿不耐烦,把那如歌一张俏脸憋得阵青阵红,又不敢继续纠缠,只得咬咬牙转身出来。只见先那个将军仍在门口站着,等她出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