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没事的,那些曾伤过你的人都已被你杀死了……”
“……都已过去了。”
他一声又一声重复着,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人逐渐放弃了挣扎,只是浑身仍旧不住地颤抖,似是竭力忍耐。
掌心传来眼睫扫过的微痒触感,良久后楚明允缓缓开了口:
“喂,”他嗓音低哑,“就用你这种语调,再跟我说几句话。”
“你想听什么?”苏世誉问。
楚明允沉默了许久,极轻极轻地道:“说你在这里,说你还活着。”
苏世誉怔了一怔,随即侧过脸贴近了楚明允的耳畔,缓慢而认真地道,“我还活着,我在这里,”他顿了一顿,以极尽温柔的语气续道,“我陪着你。”
一字字地落入耳中,声声音色温如玉。
这怀中是暖的,熟悉的安神香气温润,其中杂有一丝淡淡血腥味。
一切都无比确定地昭示了这个人的存在。
楚明允渐渐平静下来,一阵呼吸可闻的寂静后,他忽然笑了一声:“你就只有这么点儿力气吗?”
苏世誉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骤然转过身来的楚明允抱了满怀。
他松开了手中的长剑,三尺青锋当啷一声坠地。
他抱紧了苏世誉,以揉碎骨肉融入血脉般的力度,以绝对占有不舍分毫的姿态。他垂着眼埋首于苏世誉的颈窝,嗅见那点血腥味后,毫无征兆地凑近舔了上去。
苏世誉陡然僵住,温热湿润的触感在颈侧毫无觉察般地继续着,唇齿贴上皮肤,舌尖在描摹那道伤口的轨迹,一点一点将血迹舔舐干净。
呼吸全落在他的颈上,惹得脊骨异样酥麻。
楚明允抱着他的手不觉收紧,扯松了他的领口,循着那道血线舔下,自颈至肩,慢慢地,唇已贴上了锁骨,欲再去逐及血痕末端。
林中微起细风,擦过肩上的一丝凉意才将苏世誉蓦然惊醒,“……楚大人!”
他拉开楚明允的手退后一步,拢回了自己被扯开大半的领口,敛眸将眼底一丝慌乱遮掩了去。
楚明允站在原地,眼神逐渐清明,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也从一场大梦中惊醒,一时竟反应不能,“……苏大人。”
苏世誉已然将衣袍理好,除了领口那团血痕,再看不出些微痕迹,抬眼看来时连笑意都一如往常,淡淡道:“楚大人冷静下来就好。”
“我……”
“不是什么碍事的伤,楚大人不必自责介怀。”苏世誉打断了他。
“我不是说这个,我方才……”
“那边还有人等着,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楚明允不语,静静地瞧着他,苏世誉却移开了视线,片刻后轻声笑了笑,“你不必介怀。”
楚明允也并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思绪滞缓的这一刻,苏世誉又回眸笑看他一眼,如水如烟,淡而宁寂,然后就抬步往回走去。
苏世誉领口的血迹甚为显眼,又遮掩不去,他同楚明允一前一后地步出林中时,还未离去的臣子间顿时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苏世誉若无其事地走回到洛辛面前,颔首抱歉道:“方才事态紧急,失礼了。”
洛辛愣愣地摇摇头表示不在意,问道:“大人您怎么受伤了,刚才那声是楚将军的剑吗,你们俩……”
苏世誉平淡道,“方才出了些意外,楚大人拔剑挡下了倾倒的树,我刚去时不甚被利枝划了一下,没什么。”
洛辛想也不想地就信了,一双眼盯着苏世誉,又忍不住奇怪道,“大人还好吗,没有受别的伤吗,怎么您脸上还有点红?”
苏世誉一顿,手背贴了贴脸颊,语调仍端得平稳,“是吗?”
“对啊!”洛辛点头,抬手指了指,“耳根好像也有点。”
“……”苏世誉放下了手,对上洛辛诚挚的目光,叹了口气,“原先说的话还是罢了,你先不必急着做出什么功绩来证明自己,有时间多读些书为好。”
“读书干什么?”洛辛莫名其妙,“我是个武将,又不考状元。”
“多读些书,学一些处世之道。”苏世誉道。
像这种引人猜想的消息传得总是过快,楚明允回到府中时杜越与秦昭已一左一右地立在门前等他了。
“行啊你,剑术这么高明,听说角度再差点儿就能要了我哥的命了啊?”这是阴阳怪气的把‘表哥’精简为‘哥’以示立场的杜越。
“你决定放弃再周旋直接动手了?”这是一向冰块脸都显出丝蠢蠢欲动的秦昭。
楚明允恍若未闻地顾自往自己房中走。
“你脸色这么难看是怎么了?”秦昭追上来问。
“哎姓楚的你是不是终于遭雷劈了啊?”杜越语气顿转欢快。
楚明允挥袖甩上房门把那俩玩意儿挡在外面。
楚明允在桌边坐下,给自己添了杯茶,待到全都饮下神色才渐转复杂,然后他抬手按上眉心,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我是怎么会抱着苏世誉舔上去的……”
第四十一章
正值暮春时分,长安芳菲已大半凋残,而杞山却挽下了几分春华,一片桃花正盛,绯色如霞。
经了一日的车马劳顿,抵达猎宫时众人都疲惫不已,一下车就零零散散地向住处而去,将满山烟霞留着明日宴会时再欣赏。
苏世誉客气地谢过了几位同僚的关怀,便也打算离去,抬步时不禁侧眸向一旁多看去一眼,正撞上楚明允的目光。
他独自立在不远处,抄手倚着一株桃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