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顾出来时,整个廊中空无一人,比之刚刚在房间里听到的嘈杂声实在不相称。依着当时听到的闷哼声寻去,倒有一间房半敞着,沈北顾从门缝里瞧去,依稀看见一人头朝下仰面半挂在床边,周身淤了一滩血。
沈北顾推门走到床边,只见那人年龄不大,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看着很是清癯,一身布衫,看不出是贪官污吏的样子。沈北顾低下身探了探那人的呼吸与脉搏,果然无所动静。将他拉起平放在床上,细细观来,此人五官具有血迹,检查起他的全身却是未见伤痕。显然对死者死法很感兴趣的沈北顾正要再做下一步查探时,初时听见的箫声又起。沈北顾站起身,这时,一阵强风吹来,开向大街的窗子猛然被吹开,寒光迎面向沈北顾袭来。沈北顾矮身一闪,一只飞刀与他擦肩而过,刚要起身,又是寒气向他腰间袭来,连忙顺势一个翻身。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十几个飞刀先后像长了眼睛似的个个争先恐后地向他攻来,毫无内力空有一身灵敏身手的沈北顾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千钧一发之间一个黑衣人抽刀闪出为沈北顾挡了不少暗器,沈北顾得空瞟了一眼来人,见是‘杀狱’之人的装扮,猜想是杀鬼的那些个属下。闪过几个飞刀,沈北顾来到靠床的这面窗口,挨着窗框走过去果然看到对面屋上站着一人。那人一身单薄简单的素白衣衫,一头乌发未束,全数披散着,左手执箫置于腹前,右手不慌不忙的发着飞刀,迎着月光而立,看不清长相,也看不出性别,只瞧着映像,一身惨白之样,与那传说中的白无常不无神似!
“公子,你快退出去吧!”黑衣人突然出声,语气听不出一分恭敬,却有些零散。
沈北顾听着黑衣人的语气就知他已经力不从心了,最后看了一眼那人,抽身预备离开。白衣人好像明白了他的意图似的,一边猛烈地向他发出攻击,一边飞身过来。电光神速间,飞刀停下了,白衣人已经站在了屋内,黑衣人咬牙将沈北顾挡在了身后。沈北顾平复了因剧烈运动而跳动不止的心脏,探头看去,来人是个男子,二十一二的样子,面貌清秀,皮肤十分白,近似惨白,这一身白衣站在此处,真真像个地狱里来索命的鬼。
“多事者死。”男子说话,嗓音如同他的箫声一般阴寒沉郁。
沈北顾嘻嘻一笑,丝毫没有大难临头之样,“我可没有多事哦!我只是好奇你的杀人手法和目的而已。也不会干预你,也不会阻止你。”
白衣人表情未见所动,举起手中的碧玉箫向沈北顾两人刺来。黑衣人把沈北顾往旁边一推,执剑与之对打,沈北顾看着他们动作,想爬起来,谁知刚一动右脚脚腕就是一阵钻心的痛,他顿时皱了皱眉。不吭声的爬起来倚在墙上观战,只见他们你来我往不过十几招,黑衣人就一口鲜血,飞身扑向桌椅。“哄咚”一声,桌椅尽碎,茶具也随之打碎在地。黑衣人倒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再没了动静。沈北顾眨眨眼,这人还真厉害了。
白衣男子见黑衣人已死,转身好不脱离带水地向沈北顾攻来。在快拍向沈北顾时,他技巧性地一让,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脚上又麻又痛,短暂间失去了支配能力。
玉箫袭来,危险时刻,沈北顾只觉眼前一黑,自己就被人抱离了原地。
“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中带来不算熟悉的着急,沈北顾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
“到这时候了,你笑什么?”杀鬼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沈北顾摇头大道,然后又顿了顿答道:“我没什么事。”
杀鬼扶沈北顾站稳,朝着白衣男子扯出万年不变的诡异温和笑脸,“闻人公子,在下杀鬼,想必闻人公子也是识得的。”
那个白衣的闻人公子听了他的话不继续,也不会的,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杀鬼。
“闻人公子,我这位朋友也只是一时好奇,并无冒犯贵宫的意思。江湖人多是往来,小事上也就可以大家暗中和解和解也便算了,闻人公子大可不必太过计较,想来这样,将来‘杀狱’必是记着‘籍序宫’这份大度的。”
白衣闻人公子不为所动,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声调的答道:“没有例外。”
杀鬼紧眉眯眼,“闻人公子不要不识大体的好,虽说‘籍序宫’在江湖上地位确实不同凡响,但我‘杀狱’未必怕你。”
白衣公子眨眨眼,眸中如死水不见动静。杀鬼盯着白衣人,恐他突然动作,白衣人也盯着他,好像是在思虑他所说之事的可靠性。房间安静异常,无端地让人生出压抑。
“没有例外。”
白衣公子没有起伏的声调再次重述了刚刚的话,随后不打招呼就朝两人攻击去。杀鬼与这白衣公子两人武功俱是上乘,若是没有沈北顾这个拖油瓶,杀鬼甚至可以在百招之内杀死白衣公子。说杀鬼能杀白衣人并不是说白衣人武功不如他,只是杀鬼的武功学来便只为杀人,而白衣公子虽干的杀人的活计,却多是靠内力和毒药,并不在招式,他的招式学来是为制敌。但现在,杀鬼因为要保护沈北顾,招式难以施展,胜负还真危险。
迎面来的第一招杀鬼就回得勉强,沈北顾在杀鬼怀里蹙着眉头推开了他。杀鬼立即抬头看向含太多东西,有不可置信,有伤心,有挣扎,有不甘…沈北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觉得他当得起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