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在做什么?
巫阎浮靠近窗边,将窗子打开一条缝,朝外望去,见自己的尸体竟被拖到寒潭外,他的三个好徒弟围着他,姬毒在他头颅上动什么手脚,离无障背着身袖手不管,白昙却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肆无忌惮,胆大包天。
根根鬼藤勒紧木轮,发出咯咯崩裂之声。
“咯咔”地一声骨裂的闷响,银指甲便没入颅骨三寸,再抽出之时,一股黑血便自一个小洞汩汩涌出,姬毒将尸身抚正,放平在地,将莲花灯置于他额头上,顷刻间,那一缕如豆灯火飘忽起来,忽明忽灭。
白昙握了握手里的弑月钩,掌心沁出些汗液。
“请教主,坐到师尊身上来。”姬毒看向他,低声道。
“啊?”白昙脸色微变,真让他奸.尸不成?
“教主需在阴妃身上练一次六欲天前五层,才可将凶魂降服。属下与无障都在此,可为教主保驾护航,教主不必担心。”
白昙看了一眼离无障,对方也正看向他,摇了摇头。他心下是有些犹豫,自是明白此举有风险,可如不能突破六欲天,他一辈子都会为心魔所扰,消化不了血舍利,功力凝滞不前,身为教主,也不能服众。
这么一想,他把心一横,就盘腿坐在了巫阎浮尸身腰间,却目不敢视,挨到那冰冷躯体就毛骨悚然,一双眼视死如归般地盯着姬毒。
“教主光看着属下做什么?”姬毒看他脸都青了,不由暗暗好笑。
白昙咬了咬牙,双手结印,又见他将巫阎浮僵硬的双臂拿起,搭到自己肩上,那颀长骨感的手指直戳面门,整个人差点当场跳起来。
“教主,不知双修需赤身的么?”姬毒又问。
白昙嘴角一抽,他竟把这个给忘了。
眼下双手接印,也不得轻易动弹,恶声恶气地下令:“你来。”
姬毒一愣,复又笑了:“唐突了,教主。”
说着,就伸手揭开那火狐大氅,又扯开里面丝袍衣襟,指尖不经意触到胸口那光滑如缎的肌肤,又见少年阖目不语,明明是只魅惑众生的妖,神态却是薄情寡|欲|的冷煞,可愈如此,愈引人染指,饶是他阅遍花丛,早已对万千美人视若草木,此时也不禁腹下发紧。
待丝袍沿肩剥落到腰际,姬毒就下意识地闭了眼。
心下自嘲,只听过惨不忍睹,也不知世间还有“美不忍睹”。
师尊,徒儿是真不知,你是怎么能对着这小妖孽练功的。可看你如今惨状,徒儿真要谢谢你,给徒儿立了一个前车之鉴。
心想着,颤抖着探到白昙腰间,将他腰带解了开来,耳闻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竟连腰间缠着的九环蛇鞭都“沙沙”蠢动起来。
白昙强忍羞耻,双手翻转,运功调息,真气自四肢百骸蓄积丹田,缓缓游向奇经八脉。
要说让他练这门要与人双修的邪功,于他而言,与习那些媚术无异,叫他打心眼里抗拒讨厌,觉得自己不堪得很,但如今他被那老魔头逼着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也就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命终究不是握在别人手里,他不怨天尤人,偏要这般逆流而上。
姬毒睁开眼,只盯着那莲花灯芯,果然见那火苗已转为幽蓝鬼焰。
但火势却一点也不凶,反倒微弱得很,只有一缕,苟延残喘。
怎么回事?师尊的魂怎会如此?姬毒心下奇怪,徐徐催动引魂咒。
眼前莲花灯里只余一缕残焰,将熄未熄。
“怎么回事?”白昙怔怔地眨眨眼,吸了口气,平复心神。
“属下无能,请教主恕罪。”姬毒伏下|身,面色惨白地抬起头,“师尊的魂不知道为什么都散了,只余下残魄,炼不成阴妃。”
白昙一愣,旋及扯上衣袍,站起身来,扬手便赏了他一记耳光:“如何会只剩下一魄?你敢耍本座?”
“属下……属下不知。”姬毒被打的嘴角渗血,却知这小教主脾性暴戾,敢怒不敢言,“兴许是师尊死时,就已魂飞魄散……”
“哦?”白昙盯着那一缕奄奄一息的残焰,眼底忽明忽暗:“难不成是因为他走火入魔,或是本座下手太狠?”
话音刚落,莲花灯甫地就熄灭了,接着呼地一声,巫阎浮的尸身竟自燃起来,窜起一道火舌,转瞬就将遍体吞噬其中,烧得皮焦肉枯。
白昙一愣,下意识地向前一步,被姬毒堪堪拦住:“教主,这是炼狱业火,碰不得的,师尊此后神魂俱灭,你就让他去罢。”
“谁说我要灭火?我是嫌这样烧起来,实在碍眼!”白昙眼圈微红,咬咬牙,见火势渐大,眨眼间地上只余一具焦骨,竟是突然一掌袭去,将那残骸击成了齑粉,又一拂广袖,挥散向空中。
些许灰烬纷纷扬扬落下来,一阵风吹来,便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巫阎浮阖了眼,胸腔剧痛,如当日被烛锥一下穿心而过。
——当真挫骨扬灰。好,好得很。
而白昙看不见,那阵风裹着灰烬,聚成一团阴影,径直飘出了无i色i界,朝那石室中飘去,姬毒却看得清清楚楚,心下愈发恐惧。
此时一阵寒风袭来,从窗扉缝隙里钻入巫阎浮骨髓,魂归体壳,残缺的记忆也忽而涌入了他的脑海,令他猛地睁开了眼。
原来——为师竟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巫阎浮收回手掌,背过身靠在榻边,五指几乎抓进胸膛的皮肉里,浑身鬼藤像无数正在蜕皮的蛇,绞紧他的骨骼,将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