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站起身要跳下马车,被离无障一把拽住胳膊:“师弟,莫要胡闹!”
白昙重新坐下来,把头扭到一边,不掷一词,眼圈却默默红了。
弥兰笙借着烛火瞧着少年脆弱又凌厉的神态,心中顿生一丝怜意,只想将他搂进怀里,好好哄上一哄,只可惜,他从巫阎浮那日抱着他在武林大会上屠杀众人的疯狂样子,便已心知肚明,这小妖孽,他是绝然染指不得的。
否则,巫阎浮怕是变了鬼也不会放过他。
这两个人,俱是看似薄情寡恩,实则情深不惑,倒真是一对师徒。
......
“当啷...当啷...”
一只铁手缓缓牵起锁链,将琵琶骨上扣着一对铁钩的男子从地上扯了起来。
男子晃晃悠悠的站稳身体,一对暗红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之人。
铁手滑过男子肩头,抚上他俊美苍白的面庞:“教主,你可还认得出我?”
男子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他自然是认不得你的,不过,等他变成你的蛊人,他便对你唯命是从了。”另一个人阴测测的笑起来,将一个黑色的椭圆形物体放在那铁手之上。
“他身上的鬼藤乃是半虫半草,这是鬼藤种子,你吃下去,就成了他的蛊母。你让他爱你,他就爱得你死去活来,你让他为你杀人,他连眼睛都不眨。”
“如此,甚好。”一声轻笑响了起来,铁手的主人拾起那枚种子,放到唇边,张嘴咽了下去,“教主,那小妖孽死了,从今以后,你便可与我长厢厮守了。”
第65章
白昙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 感到腹部突如其来的袭来一阵不适。
他捂住肚子,以为自己是吃坏了肚子, 可很快感觉并不像要腹泻,反倒有一股恶心的浊气涌到喉头, 令他一阵阵的想吐, 不禁干呕了一声。
“师弟, 你怎么了?”旁边的离无障听见动静,也醒了过来。
“不知道, 许是吃了什么东西。”白昙摆摆手,捂住嘴,又干呕了两下。
萨满老巫朝他伸出手来:“容老朽为你看看。”
“劳烦前辈。”
白昙捋起袖子, 容萨满老巫握住自己的手腕,只见他探摸了几下, 脸色便不由一变, 盯着白昙看了半晌, 似是感到很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长老, 怎么了?”弥兰笙十几年来从没见过他露出过这种神色,不无担忧。
白昙有些不安起来:“前辈?晚辈的身子若出了什么问题, 但说无妨,晚辈并不怕死。”
“唉……这,”萨满老巫蹙起眉毛, 似是难以启齿,“白教主,你随我下车。”
说罢, 他便唤了车夫停马,白昙跳下马去,将他扶下来。
萨满老巫把他拽到一边,压低声音:“下面老朽要说的话,许是匪夷所思,却是字字真言,白教主,你答应老朽,切莫激动。”
白昙点了点头,心中更加不安。
“你的脉象……乃是喜脉。”
白昙愣了一愣,睁大双眼,扯起嘴角,大笑一声:“前辈原来如此幽默?居然跟晚辈开这样荒谬的玩笑。”
萨满老巫却叹了口气:“这并非玩笑。你身怀六甲,已逾三月。”
白昙敛了笑容:“如何可能?晚辈乃是男儿之身,怎会怀胎?”
萨满老巫缓缓道:“老朽见你第一面时,便知你与我门祭司苏姽雨同是娆人,你有所不知,娆人一族有异常人,娆人男子,与女子一样,可以怀孕。”
“你……你胡说!”白昙震惊得天旋地转,脑中一片混乱。
“若老朽没猜错,你腹中胎儿,应该便是你师尊的血脉罢?”
白昙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踉跄地退后几步,身怀六甲已逾三月……还能有谁?
他身为男儿,腹中……竟然怀了巫阎浮的孩子!
白昙捂住腹部,五指颤抖地收紧,却与捧着那颗心脏一般使不上力,萨满老巫见状,立时用手杖挑开他胳膊:“白教主,切莫冲动。虎毒尚不食子,若是杀了未见天日的亲骨肉,可是要堕入地狱道受尽惩罚,永世不得超生的。”
白昙攥紧拳头,脑中嗡嗡作响。
他本以为寻到巫阎浮,将这一颗心还与他,便可与他互不相欠,一刀两断,从此相忘于江湖。可如今这般……他该怎么办?与巫阎浮如何了断?
萨满老巫又道:“白教主,老朽需得劝你一句,莫要与我们一起去神殿,免得弄坏身子,留在一处安心养胎,你师尊的下落,我们自然会仔细寻。”
白昙猛地回过神来:“养什么胎!我又不是女子!”说着便一把掀开车帘,跳上车去,萨满老巫心知劝不动他,无可奈何地命车夫继续赶路。
离无障自从盲眼后听觉日益灵敏,自然是在车内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亦是惊愕难当,五味杂陈,良久说不出话来,一时,车内是一片寂静。
弥兰笙见白昙满头大汗,一脸心神不宁之色,心下忐忑疑惑,却也不便发问,只得旁敲侧击道:“长老,白教主身子可有大碍?是否还方便与我们同行?”
“关你什么事!”白昙顿时心生怒意,厉声喝道。
弥兰笙迎头碰了个硬钉,悻悻闭了嘴,冷哼一声,背过身倒头便睡。
这一夜,白昙心乱如麻,一夜未眠。
次日,一行人在龟兹落脚,与聚集在附近的曼荼罗门众□□合,便马不停蹄地朝那神殿所在的天山北脉进发。
行了整整七日,他们方才抵达几年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