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韩衡挣扎着张开双眼。
他的眼睛好一阵才能适应昏暗的光线,地上蒙着从窗格透入的一层白莹莹的微光。
倾泻进室内的光晕里,坐着一个人,也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他面朝着床,怀中抱着一柄长剑。
纵使看不清那人的脸,韩衡也能感觉到,那个人在看着他,这种奇异的感觉,让韩衡觉得无比熟悉。
这是,跟踪他的人。
韩衡呼吸一紧,刚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地闭上眼睛,黑影说话了:“国师大人,您终于醒了。”
韩衡皱起了眉,手在被子里悄然捏紧成拳。
“你在说什么?”对方的嗓音听上去上了年纪,而且似乎他在哪里曾经听过,韩衡坐起身,竖起耳朵,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黑影仍然端正地坐着。
韩衡能察觉他还在看着自己,急促地喘息了两下,屋子里静得能听出他紧张的呼吸声。
“看来您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中年男子以遗憾的语气说,他站了起来,身量很高,朝床的方向逼近一步。
“你是谁?别过来。”韩衡厉声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要叫人了!”
“那日我带人搜查一间客栈,我的手下因为说了您两句,就被庄灵那小子戳瞎了一双眼睛。想必您不会这么快忘记吧?”黑影曼声道。
回来的路上,确实有这么一桩事。韩衡想起来了,有一群人拿着画像找人,结果那幅画像让粗心大意的小二给泼了茶弄脏了,本来这群人要找小二的麻烦,他打了句圆场,被对方骂作丑八怪。其实也没说错,庄灵就直接用筷子戳瞎了那人的双目。
当时韩衡还好一阵胆寒,听人这么一说,几乎立刻就想了起来。
“你是他们的头儿……”韩衡犹疑不定,“你是老朱?”
黑影向前又迈出一步,走进光晕里,微微抬起头,端正笔挺的鼻子被白光描画出轮廓。
“正是属下。”
“老朱是谁?”韩衡轻飘的语气,既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老朱,他摸了摸鼻子,“以前我认识你?你刚才叫我什么?为什么自称属下?你是我的属下?”一连串的问题把韩衡弄蒙了,他猛然抬头,“这些天里你一直在跟踪我?”
“是的,到了京城以后,属下一直带人跟着您,直至近日属下派去接近您的人才终于确定,您就是国师大人。”
“什么国师……”韩衡嘴巴微微张开,眼里现出难以置信,食指对着自己,“你是大梁人。”那他就是传说中算无遗策却在明帝出征南楚时失踪的大梁国师?韩衡感到有些荒谬,忙道:“你搞错了,我是北朔人,这里有我的母亲,还有从小服侍我长大的下人,十五岁的时候,我跟着个戏班跑了,前阵子写信让我娘给我送钱来,庄灵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我……”
“他们是这么告诉你的?”
“那你又是凭什么确认我就是大梁国师?”韩衡烦躁地说,“凭我这张鬼都不认识的脸吗?”
“在同一天里,被人毁容抛下山崖的人会有几个?”
韩衡张了张嘴,有点哑口。
“当然,这也不足为信,全天下死在同一天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上千。更不用说同名同姓,甚至长相相似的人。”
“对。”
“但能怀孕的男……”老朱的话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什么?”韩衡压根没听清,不满老朱突然不说了,正要喝问时,老朱腾地离开凳子,迅速从窗户翻了出去。
韩衡目瞪口呆地望着空荡荡的窗户口。
这时门开了。
看见坐在床上的韩衡,庄灵身形一顿,他点亮灯,顺着韩衡的目光,看到开着的窗户,不自觉皱了皱眉,“睡觉怎么窗户也不关?”语气里包含着两人都没察觉的关切。
“不正要起来关吗。什么时辰了,刚忙完吗?”韩衡往床里挪了挪,掀开被子,拍拍身边示意庄灵上床来。
庄灵低沉地嗯了声,侧身抱住韩衡的肩,沐浴后的清爽气息让韩衡感到安心,同时又开始犯困。
灯灭之后,韩衡反倒清醒些许,他鼻子凑在庄灵的脖子里,小动物一样鼻尖一抽一抽,毫无避忌地连带光滑的里衣,隔靴搔痒地揉捏着庄灵紧实的胸肌。
“不想睡觉?”庄灵侧转身,一手环住韩衡的腰,黑暗里庄灵的眼睛依然明亮,就像天边永不淡去的那颗星。
“我今天去了听鸿楼,”韩衡脑袋动了动,靠着庄灵的锁骨,以牙轻轻碾磨,留下一道光亮的水痕,复又以舌尖抚弄,磕巴磕巴嘴,才道,“你把韩风带回王府了?”说这话时,韩衡生涩地握住小小庄,没两下就找到合适的角度,都是男人,这事他可一点也不陌生。
庄灵咽了咽口水,呼吸一阵凝滞,手抚着韩衡的腰,顺着窄细的腰来到柔软的小腹。
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东西,这是一个能将他罪恶的血脉延续下去的男人。这个念头甫一钻进脑海,就让庄灵浑身燥热,他腰胯往韩衡手里一送,暧昧地低下头,磨蹭韩衡的耳朵。
俩人衣服都没脱,片刻之间就已浑身大汗淋漓。
韩衡不住张嘴吸气,冷不防被含住嘴唇。
庄灵毫不客气地勾住韩衡柔软湿润舌挑逗起来,不大好受地哼哼两声,“帮我出来。”
韩衡微微发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