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衡挣扎着坐起身,刺目的阳光迸入眼中,在那让人难以直视的耀眼光芒里,韩衡总算看清楚了,面前是张铭一张大大的笑脸。
“昨晚可做什么好梦了?说给哥哥听听?毯子给我。”
韩衡低头一看,他身上盖着一条破毯子,屁股和整个后腰后背都疼痛不已。昨晚就是在这荒郊野地里睡的,跟张铭他们一起的那三十多个村民也都陆续起了身。
早饭的炊烟穿透整片树林,向着云霄腾空而去。
张虎憨笑着挨到韩衡身边来坐,给了他一碗吃的,碗是硌人手的粗陶,边缘还有几个裂口,装着少许稻米煮成的稀粥,“给。”张虎又给了韩衡一个灰扑扑的窝头。
韩衡喝了一口粥,才注意到,周围不少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他,准确的说,他们是两眼放绿光地看着韩衡手里的碗。
“没米了?”奇了怪!韩衡在梦里竟然也觉得饿了,还饿得前胸贴着后背,极其难受。
“一直就没有,这些是昨晚大家围着烤火的时候,我和博哥从老鼠窝里掏的。”
韩衡腮帮子不动了,嘴里本来很香的米粥也一下子味同嚼蜡。
“你也想吃?”韩衡动了动眉毛。
张虎发出吸溜口水的声音,揉了揉冻得鼻水直流的通红鼻头,摇头道:“不想,我都吃够了,博哥说,这些是老鼠备着过冬吃的,这些老鼠都在山地里,很干净的,他们搜罗的米和果实什么的,都是干净的。”
韩衡眼眶微微发红,努努嘴:“去,把你的碗拿来。”
张虎犹豫地眼神游移起来。
“草,臭馋嘴,鱼肉没吃够怎么的?裴加是我的客人,他发烧了你不知道?有没有点儿同情心?你看看叔伯大爷大婶谁盯着这一碗了?我看你是想挨揍了!”张铭怒喝一声,脚尖勾住张虎的裤腰带,张虎整个人吃不住力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嘴一瘪,要哭又不好意思哭。
张虎拿手背揉了一下嘴,激得眼睛发红,不服气地叫道:“我没有!这是博哥和我去掏的,最后一把米了,凑了好多天的,是我端来给他的!”
“是他给我的。”韩衡脸红扑扑的,嘴唇却冻得颜色很淡,桃花眼中满是水光。
几个年轻小伙都看得一愣。
他们一路从大老远的地方长途跋涉而来,这么多人彼此偎依着过夜,一夜过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个生人。
“真……真好看。”张虎目不转睛盯着韩衡,人还坐在地上。
张铭走去又是一脚:“傻子,滚一边儿去。”
韩衡本想把一碗粥分成许多份,转念又一想,这群人都是远道而来,极为淳朴,要是不喝,反让乡众失望。
这天短暂的白昼里,来这里祈福观礼的乡民在树林里搭建起一些简易的棚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