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老百姓我们也管不着,总是要给人留点活路的,只是但凡超出标准的大船想要出海,回来必课税,若是缴纳了商税,则可在确认后再给他们退税,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老八刚刚听他一说心里就觉得自己这二哥也是好手段。
但凡超出标准的船出海,全要回来交税,若是不交税,则是走私。而如果交了商税则能免掉这关税中的一笔,就变成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是想要长长久久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的商队,总是要交税的。
“出海风险巨大,若百姓真为了渔利而不惜以性命相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司徒曌又道。
他是为了商税和关税而来,又不是为了得罪这江南所有百姓而来,倒也留了些情面。再者,那巡查的官兵谁又没三无亲朋旧友,几门亲戚,到了最后执行的时候怕还是会如此。
老八也是清楚,道:“二哥您这法子不错,这海禁一开,您觉得获利是否还在盐税之上?”
老八虽看好这关税,可在他们父皇封了海禁之前,关税也不过百十两银子,倒是让老八心里对这海禁的未来有了几分期许。
因为八爷问都不用问自己的好兄弟,就知道老九肯定也会掺和一笔。
司徒曌听他问到了关键上,则放低了些声音道:“你可知前朝郑家如何起的家?”
老八的眼倏然一亮,悟了。
“这全国的盐价很快就要回跌,因很快就会有新式晒盐之法要普及,我听说四爷已经着人在胶东开始试验,若是能成功,不论是山东,还是辽东,都不缺少可以晒盐煮盐的天然盐场,整个北方的私盐价格就会整体下降,到时候这漕帮虽还能从中赚些辛苦钱,到了最后,也只能是辛苦钱了。”
毕竟从水路运盐北上也有便捷之处,倒也不能完全断了这一条生路,更影响这么多人的生计。
这消息八爷一听,心中也是十分震惊,难怪他那四哥敢对江南下手,毕竟这一个不好就要影响全国的盐价——那些漕帮的人将运盐船上的官盐船击沉,饶是朝廷震怒,又有和用?
坚持不了几个月,怕就要服软。
可没想到……
也是,指不定又是那天师的主意。老八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如此一来,弟弟我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
八爷对自己来江南的担子还是很明白的,不就是得罪人吗?行啊,反正爷也豁出去不在乎了,只是从贤王改孤臣多难?故而这到了最后,就变成了漕帮才最难办,毕竟说到头来,漕帮的基层还是那些百姓,每个人都要养家糊口。
司徒禩豁然开朗,也就觉得自己被司徒曌请来这一遭也是没有白来。
五日后,这金陵满城都是全国各地的巨贾豪商,这些人都是为了海禁而来,又听闻那位义忠郡王给各大商会下了帖子,不管是不是各大商会的人,都少不了托关系找门路,想方设法地想挤进去,听个一手消息。
这些天不管是远在京畿的天津港那边的造船厂,还是江南这一带的,听说更远地两广地区,都是加班加点地赶造大船,原本那些船若有人想买,卖家也会开出一个几倍的高价出来,可谓消息一出,引动全国。
而甭管有没有门路能弄到大船出海,那位传说中的二爷下江南总不能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开海禁的消息而来的吧?
到底还有啥?
而这一天,大家终于见到了传说中也和贾半仙有点不轻不明关系,以至于也能修仙的那位二爷,并他曾经的死对头,八爷,以及那位半仙儿的妹夫,林海,林大人。
这几日林大人就肩负起了和几大商会的会长协商沟通之事,和这些最最圆滑狡诈的商人打了几天交道,林如海都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见人三分笑,若是再管上几天这差事,怕就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了。
不过饶是林大人有如此感慨,事实上但凡是遇到他的豪商们才是个个迎面陪笑之人,谁敢给这位不痛快?难道还不知道这位林大人可是娶了一个好妻,乃是贾半仙唯一的嫡出妹子?
林大人前些天辛苦一场,今日更是要给八爷介绍各大商会的会长,以及一些真正能主宰江南商场的巨贾和皇商,至于那位传言中的义忠郡王,自然是要到最后压轴出场。
其实看这架势很多人都明白这肯定又是有一个唱红脸的,有一个唱白脸的,不然就是一个黑脸,一个白脸。不管这两位怎么玩花样,他们见招拆招便是。
开海禁是好事儿,也要有利可图,如果到了最后他们辛苦一场又舍身搏命地还赚不了几个银子,还开它作甚?
司徒禩今天的任务倒是完成的非常好,他素来机敏又有过人的记性,基本上已经将林如海引荐给他的众人全部记在了脑海中。
“八爷,在下斗胆问一句,这还开海禁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
八爷今日基本上和谁说上几句,到了最后都要转到这一句上来,不过从容笑答:“若不是海禁,何必又要开呢?只是好事是好事,又要看谁看了。”
这特么不是说了和没说一样么?
当然了,虽然心里话是这样,可这位皇商是半句都不敢往外说的。这位八爷再怎么不如意,那也是太上皇的儿子,皇帝他兄弟,是行司徒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