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默著咬了咬嘴唇,挺不甘心自己居然无法反驳,只有站起来说,那我没事了,告辞,他见我突然要走,忙说,等一下,你过来。我迟疑著慢慢走过去,他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小纸片给我,说,这是我的名片,公司每个人都拿了的,不过那天你还在翘班。以後有什麽意见随时可以找我,不过,像今天这种和工作无关的问题,也请不要在工作的时间来打扰我。
知道了!我没好气地回答,什麽人啊,给张名片都不忘损人两句。我重重地带上了门,瞟了一眼手中的名片,刘铭渊,讨厌的名字,顺手揉成一团塞进了裤兜里。
被他如此鄙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好处,比如说,我从过去无休止的加班噩梦中彻底摆脱了出来,偶尔动作快的话还能稍微提前下班,然後赶公车去陈旭阳住的医院,顺带慰问慰问两个无聊的小家夥。
小冰挺说话算话,打从我开始上班起他就告别那灯红酒绿的欢场,整天就呆在医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本来在想这对於天xìng_ài玩儿的他来说简直是种折磨,所以决定尽量每天下班都赶过去,有时候就中午的一点可怜的休息时间都得提著水果零食去探监,可马上我就发觉他对於我的到来持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原因就出在那另一个小崽子身上,他俩可不像我这麽傻,一天到晚只会盯著陈旭阳的脸看,不无聊才怪,先开始的时候小纯还比较收敛,只是带点扑克牌来消磨时间,後来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把家里的影牒机给搬过来了,整天租电影看,再後来,连游戏机也装上了,音响开得老大,倒也不怕吵著谁,俩人整天对战还嫌时间不够用,常有护士跟我抱怨半夜查房的时候听见杀来杀去的刀枪棍棒声。
由於小冰现在处於暂停工作的时期,没有经济来源,我总是定期的带点钱给他,这也是为什麽他还比较欢迎我的原因,不过後来连这一丁点的热情好象也没有了,我总琢磨不透是怎麽回事,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他已经好久没跟我提起缺钱花的事情了,於是我还特意跑了趟银行取了几大张出来,下了班高高兴兴地跑到医院去。
走到病房门口我顺手去扭把手,怪了,居然打不开,大白天的没事儿干锁门做什麽?於是用力敲了几下,说,小冰,是我,开开门啊。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了,开门的是小纯,笑著说,苏锐哥,今天这麽早啊?我说,早什麽,不是和平时一样吗?说完推开门进去了,看见小冰坐在床沿上,表情似乎特别不自在,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电视机关著,桌上也没见著扑克牌,於是挺纳闷地说,你俩在干什麽呢鬼鬼祟祟的?
小冰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皱著眉头说,你来干什麽?我朝陈旭阳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来看看他啊,他说,你昨天不是才来过吗?我笑了笑说,那你昨天也吃过饭,今天还要不要再吃啊?他斜了我一眼,从桌子上的一包烟里抽出来一根,点燃了放在嘴里。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到陈旭阳跟前,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问小纯,今天早上检查过了吗,医生怎麽说?小纯支吾了一下,说,医生说……好多了。
好多了?我苦笑一声,那就好……随後我走到小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过来一下,他於是站起来跟我走到外面,轻轻把门掩著,当我把钱拿出来放到他手上时,他竟然把手缩了回去,说干什麽?我不要。
我愣了一下,说你没发烧吧爷爷?你不要?他说,反正我现在也不出去玩了,用不了什麽钱,你留著吧,我知道你挣几个钱也不容易。我心想你以前蹭我钱花的时候怎麽没这麽高的觉悟啊?良心发现了不成?於是说,我给你的都是基本的生活费,你吃饭总得用钱吧?他沈默了一下,说真的不用,吃饭他会帮我给的。
我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明白他说的“他”指谁,小冰抖了抖手里的烟灰,接著说,你不用管我了,我需要什麽他会买的。我沈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你用他的钱……这不太好吧?他抬头说,有什麽不好的?反正他家有钱得没处花,况且我守的可是他老爸……我突然有些恼了,说你既然知道他是陈旭阳的儿子还用他的钱?小冰,他可和别人不一样!他什麽都不懂!你别乱来啊!
小冰推了我一把,瞪著眼睛看著我,说你激动什麽,我什麽也没做,明明是他主动粘著我还买东西给我的,你对我发什麽脾气?!我还没饥不择食到那种程度!然後他稍微压抑住音量,拉住我的衣领说,我知道我他妈是什麽货色,我有自知之明!你不用一再地提醒我!
小冰,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轻轻地说,小冰哼了一声松开我的衣服,转身推门想进屋子里去,结果门一开便看见小纯站在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地笑著说,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小冰一脸的阴郁,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推开他,说,让开,小鬼。
小纯搔搔脑袋,搭拉著耳朵看著他进去,然後扭头过来一脸懊丧地看著我,说,苏锐哥,我们能出去说几句话吗?
到了外面,他从衣服的大口袋里摸出一沓照片,笑著说,这个送给你,我纳闷地接过来一看,居然全是陈旭阳的照片,有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