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小太监姓窦,被叫做小窦的,见水欣心情好,搭话道:“那是殿下才听了这么一会儿,且多听一会儿便知道了。”
这话是卖关子,水欣笑着点了一下小窦的头,“这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还不快说,又怎么了?”
“嘿嘿,小的听看守的大哥们说二十殿下自昨日读书便只读这一首,这句子已经他们耳边重复不下百遍了。”小窦笑得鬼头鬼脑的,眼睛一眯,格外显机灵。
好像作为佐证一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后,重新又出现了“关关雎鸠,河之洲”,小窦挑眉,好似说,怎么样,没说错吧!
水欣无奈摇头,就知道这位弟弟绝对不是乖乖读书的那种,果然!
走近房中,瞧见那两个看守的太监面无表情的样子,再看坐正中的水昇摇头晃脑一脸沉迷地念着诗经的样子,水欣摇头失笑:“可是听母妃说了,说以后会好好读书的,怎么,书上只有这一句么?”
“皇兄,来了!”水昇把书本一丢,一跃而起,落地的书本合拢了书页,封面上分明是《论语正义》,哪里是什么诗经来着?
早就习惯水欣那一套的看守太监并未多话,只看了看香还剩多长,就此灭了,等着下午的时候再点燃,把这一段时间加上。
“瞧见今儿太阳从西边儿升起了,想要叫去看,结果才发现,还是东边升的日头,只不过伪装了一下。”水欣笑着说,语气轻松。
水昇撇嘴:“当听不出来是讽刺呢?——可没说谎,说的是成亲以后,这不还没成亲么?”狡辩一句又道,“皇兄,也帮催催上皇,这是怎么弄的?明明还大一个辈分呐,偏偏侄子都有儿子了,这里还没成亲呐!”
眼睛一斜,瞅见水欣似笑非笑的模样,又是来气:“皇兄也是的,不早早成亲,若是成了亲,这会儿成亲定没挑理,偏偏挡着,害不能早早成亲,美也见不到,苦死也!”
“去,什么死不死的?赶紧闭嘴!”看了看左右,小窦机灵地示意没,那两个看守太监早就走到屋外,留下了他们兄弟两个说话,而水昇身边的那些个,瑞诚帝的意思是怕引了他不好好学,他学习期间都给拘了外头,不允许进屋子的。
水昇不以为意地说:“哎呀,就是这么一说,好容易找到了美,还没到手,怎闭得了眼?”
不用“死”了,换了一种说法,水昇对这些倒是百无禁忌。
水欣其实也并不忌讳这些,只不过入乡随俗而已,闻言也不多追究,笑了笑说:“这脾气,真是… …”
“这脾气有什么不好,唯一的烦恼就是学习了,旁的,也许美不理也会让神忧?”好似真的想到了美不理自己的场景,水昇皱了眉,颇为苦恼的样子。
水欣看得一愣,不是因为水昇的表情奇怪,又或者第一天发现这位弟弟的古怪精灵,而是因为他的那一句“唯一的烦恼”,活世,谁没有几样烦恼,可说的不可说的,便是水欣自己,也有一些不可与言的烦恼,自问做不到这般坦然。
神情飘忽,好似看到了那一幕幕过往的情景,一张张面孔或喜或怒,或爱或恨,浓烈的表情凝固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他突然想,自己那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不可能时时照镜子,所以他想不到,头脑空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