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单无视掉陈飞的讥诮,“我觉得她被人利用了。”
陈飞瞪着他,喉咙里发出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黄单继续说,“我今天上午见过姐,是她让妈找的我,她要我帮她跟舅舅求情,求舅舅放过她,可是她下午就强行出院了,医院不放她走,她是不会出事的。”
陈飞又一次露出那种古怪的表情,他笑起来,“真的,陈于,你小时候挺聪明的,越大越蠢,现在更是蠢的无可救药。”
话落,陈飞拍打着青年的脸,“为什么?你这么蠢,却能轻易得到我们怎么也争取不到的东西?”
“奶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害人精,因为你,舅舅成了变态,别人费尽心机的想要他身败名裂,都一直没有成功,现在好了,机会来了,是你给他们的。”
黄单忍痛揪住陈飞的衣领,把他往旁边拉拽。
陈飞死死压住弟弟,微笑着说,“你知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评价同性恋的?恶心,变态,下流,你们会被人唾弃,嘲笑,谩骂,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会痛苦的活着,跟过街老鼠一样,一辈子见不得光,不对,你们没一辈子,等着吧。”
门被踢开,聂文远进来时,刚好听到陈飞的那番话。
除了黄单,这世上不会再有人知道,那番话的大部分都没问题,唯独后面那一句“你们没一辈子”,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用力刺进了男人的心口,整个刺穿了,只留下一个刀柄。
愤怒远远没有惊惧不安来的强烈。
陈飞笑的得意,他准备了一大堆的咒骂,打算好好跟他的弟弟说上一说,这会儿突然传来门撞上墙壁的响动,后背的汗毛都在一瞬间全部竖了起来。
有风吹进厕所里,混杂着淡淡的烟味,在那里面,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黄单把视线移过去,眼前只晃过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视野恢复,陈飞已经被提起来丢到墙上,又无力的滑落在地,口中吐出一滩血,抽搐了两下就昏死过去。
厕所里响起肉||体被皮鞋踢踹的声响,血腥味越来越浓。
黄单呆住了,疼痛感在这一刻被麻木,他的双眼睁大,忘了怎么呼吸。
一滴温热的液体溅到黄单眼睛上面,他回过神来,伸手一抹,指尖多了点血红,在他微微放大的瞳孔里,男人低着头站在一地的血迹中间,喘息着,愤怒着,狰狞着,嗜血残暴,像个魔鬼,哪里还有什么正气。
厕所里死寂一片。
黄单撑着手从地上起来,衣服裤子都湿了,也很脏,他没心思在意,只是轻喘几声,拿衣袖去抹脸上的水迹,碰到了几处伤口,疼的抽一口气。
压抑的抽气声在寂静的厕所里被放大数倍,聂文远半阖的眼帘动了动,那里面的血色慢慢褪去,他往青年所站的位置迈了一步。
黄单后退一步。
聂文远的眉头皱了皱,他伸出一只手,“过来。”
黄单没动。
聂文远的眉头死死皱在一起,他站在原地,口中重复了那两个字,连着青年的名字一起喊的,“小于,过来。”
黄单还是没动,他看看男人的裤子,上面沾了很多血迹,皮鞋上更多,“你杀人了。”
这几个字的意思很直白,却仿佛被浸泡在一大桶的鲜血里面,无声无息散发出的味儿令人作呕,又头皮发麻。
聂文远浓黑的眉毛动了一下,“没死。”
黄单听到自己松口气的声音,他迎上男人投来的目光,跟平常一样,并无区别,好像前一刻的血腥暴力跟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聂文远这回不等青年靠近,他阔步过去,俯视着眼前这张清秀稚嫩的脸,“很疼吧?”
黄单说不是很疼了,他闻到男人身上的血腥味,眉心蹙的很紧。
聂文远捏住青年的脸,逼迫他抬起头,把自己眼里的怒意给他看,“冲动,不自量力,愚蠢,这些不是现在的你会有的,告诉舅舅,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单垂下眼皮,那么做,一方面是看陈飞不顺眼,一方面是想刺激他,让他失控。
只有陈飞失控了,才能被人控制,黄单也能让他跟着自己的思绪走。
聂文远似乎不担心青年亲眼目睹了刚才那一幕过后,会对他心存怨恨,他担心的是别的,“不要怕。”
黄单看一眼地上的陈飞,眼角就跟着跳,他没有多看,拉着男人离开了厕所。
出来后,鼻端的血腥味不见了,黄单的脚步才慢下来,他靠着墙壁喘息,额头出了很多汗,球衣里面也湿答答的,贴着前胸后背。
寒气钻进衣领,顺着脖子一路下滑,黄单打了个抖,身上起了一层小颗粒,他避开男人伸过来的手,缓缓蹲到地上,眼神有些失焦。
“你去把裤子跟鞋换了,我看着反胃。”
黄单面前沾满血污的鞋子转了个方向,脚步声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头顶是男人低沉的声音,“跟我回家。”
他看看男人脚上那双干净的皮鞋,视线往上,裤子也是干净的,闻不到一点血的气味,也没有一滴血迹。
聂文远伸出一只手。
黄单把那只手抓住,被一股力道带着站了起来,他的手被握着,手指被分开了,挤进来另外五根手指,跟他的进扣在一起。
聂文远忽然说,“我们不但会有这辈子,还会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黄单点点头,“嗯。”
一进家门,聂文远就把黄单压在墙上,避开他嘴角的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