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友香没去,不想看到自己的亲妹妹,上次闹成那样,这个年不过完,都不会有什么交集,毕竟人要脸,树要皮。
到了医院,黄单故意找借口离开。
他提前给聂文远打过电话,陈飞跟陈小柔很顺利的别放进病房里。
过了不到三分钟,黄单就溜回来,站在门外偷听。
病房里没有大哭大闹,安静的有点诡异。
自从那次后,陈小柔就瘦了很多,两边的脸颊凹陷下去,眼底有一片青色,她身上温婉的气质不见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消极的气息。
“哥,你说一个人疯了,还能认出来谁是谁吗?”
陈飞说,“要问医生。”
“医生能管用,疯子就不会还疯着了。”
陈小柔弯下腰背,“小薇,你把我的脸划花了,害我在汇演的时候丢人,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毒?”
周薇薇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
陈小柔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舅舅说你精神不好,我妈说你疯了,所有人都说你有病,周薇薇,你是装的吧?”
周薇薇还是没有反应。
陈小柔气的浑身发抖,手往周薇薇的脸上抓,“你已经疯了,为什么还要害我?!”
陈飞按住妹妹的肩膀,“小柔,你冷静点。”
“怎么冷静?这都半个多月了,我脸上的那几条印子还在,你要我怎么冷静?哥,周薇薇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我……”
陈小柔的嘴巴被陈飞捂住了,“小薇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在这里闹了,我们走吧。”
她的眼睛一闪,没有再说话。
门外的黄单很不满意的蹙蹙眉头,他转身退到拐角。
陈飞跟陈小柔从病房出来,他俩也没等弟弟,直接就走了。
黄单回了病房,去打盆水端到床边,“表姐,你不要动,我给你擦擦脸。”
周薇薇一动不动。
黄单把毛巾放进水里面,慢慢浸湿后拧干了覆盖在周薇薇有点肿的脸上,“忍着点,一会儿就好。”
周薇薇出事后就在吃药,人也总是躲在房间里,脸是不见阳光的苍白,能看见青色血管。
黄单发现周薇薇的嘴唇动了,他确定不是自己看花眼就把头低下去,“表姐,你想说什么?”
周薇薇张张嘴巴。
黄单把耳朵凑过去,他怕疼,所以担心耳朵被咬,好在周薇薇并没有咬上来,也没有说出完整的音节,只是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口痰堵在嗓子眼。
周薇薇一把抓住黄单。
黄单没有挣脱,他把耳朵凑的更近,几乎贴上了周薇薇的嘴唇,“救?还是舅?”
周薇薇却不再出声了。
黄单一抬头,才看到周薇薇在哭,她哭起来没有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只是静静的流着泪,让人看了,心里堵得慌。
黄单拿毛巾给她擦擦脸,“会好起来的。”
抗洪前后持续了两个多月才结束,解放军们不想惊动老百姓,他们偷偷的走,还是被知道了。
老百姓们一窝蜂的围上来,他们把水,吃的,烟全往车里丢,生怕丢慢了,解放军会不要。
黄单把一个大蛇皮袋子拎起来,迅速往一个解放军怀里一扔,那解放军懵逼的接住,想还回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蛇皮袋子里有苹果,白开水煮的鸡蛋,还有聂文远给黄单的进口巧克力。
当时黄单装的时候,聂文远就在旁边看着,他没出声,还帮着提进了车后备箱里。
卡车陆续出城。
黄单手插在兜里,伸着脖子看,直到最后一辆卡车消失在视野里,他才呼出一口气,转身回了车里。
聂文远阖着眼帘,似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