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着跟刘秀梅吵架,没提防从地上爬起来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向自己的沈怡柔,被撞得四脚朝天、后脑勺咚的一声重重磕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
沈鸿飞隔着虚掩的门看得一清二楚,听到黄春兰后脑勺着地那声巨响,心里猛地一沉。
这一撞,若是发生在身小体轻的他身上,估计得丢了半条命。
他突然发现,年仅5岁的沈怡柔,成了他身边最危险的不定/时/炸/弹。
黄春兰摔得确实很重,一直躺在地上没爬起来,一张嘴还吐出血来。
刘秀梅吓坏了,连忙把罪魁祸首沈怡柔揪到身后护着,喊道:“正高,快把弟妹扶起来。爸,妈,春兰摔伤了,快来呀!”
沈鸿飞赶紧跑到黄春兰身边跪下,抬起小手抹了一把其嘴角的鲜血,张嘴哇哇大哭。
一通忙乱过后,黄春兰被送到镇医院治疗。
医生诊断她为脑震荡,吩咐其住院观察两天。
沈鸿飞等到一切安顿下来,举着血迹干涸的小手凑到沈正高身旁,压抑地抽噎起来。
沈正高立即抱起沈鸿飞柔声哄道:“乖,不哭了,妈妈没事了,大伯带你洗手。”
“爸爸……”
沈鸿飞大叫一声,伸出两条小胳膊抱住沈正高的脖子。
“这是我爸!”
沈怡柔从刘秀梅身后探出头来,不服气地抗议。
沈鸿飞扭头看了一眼横眉竖眼的沈怡柔,故作恐惧地颤抖起来,可怜兮兮地哭道:“爸爸……我害怕……害怕……”
沈正高心疼地抱紧像只小白兔一般抖成一团的沈鸿飞,目光凶狠地盯了一眼沈怡柔,只觉这个野性难驯的三女儿面目可憎。
他轻轻拍着沈鸿飞单薄的后背,转身离去。
刘秀梅端详着沈正高远去的背影,忽觉其周身充满了疏离、冷漠的气息。
想到沈鸿飞刚才抱着沈正高叫“爸爸”的情景,她脑中有个念头快速一闪,怀疑的种子就此种了下来。
当晚,沈鸿飞将沈正高留在了自己家睡觉。
他满怀依恋地缩在沈正高怀里,以奶声奶气的声音轻轻叫唤“爸爸”,把沈正高的心化成了一碗糖水。
刘秀梅躺在床上听着身旁幺女绵长的呼吸声,久久没有睡意。
她开始回忆黄春兰当年怀孕时的情形,掰着手指头计算其怀孕的具体时间。
想到黄春兰是在1988年过年期间怀上孩子的,而她那段时间曾经带着女儿回了趟娘家,没准就给了两人可乘之机,她心里的怀疑种子登时生根发芽。
接下来的日子,她特意留心观察黄春兰与沈正高的相处,越观察越觉得他俩关系暧昧,心里的怀疑之树几乎破胸而出。
她一向自诩甚高,从未想过自己竟会留不住丈夫,输给一个相貌艳俗、胸大无脑的泼妇。
她思来想去,觉得各方面都甩黄春兰18条街的自己唯一的弱点就是一直没能生出儿子来。
只要她能生出儿子……
不,这可不是轻易能够实现的……
如果黄春兰没了儿子……这倒是可行的……
凭她的本事,岂会奈何不了一个不满4岁的黄毛小子?
她只需在农忙时领着沈鸿飞一起送饭,途径河塘,然后示意对沈鸿飞充满恨意的沈怡柔动手……
10月份,正是农事繁忙的时节。
因为沈正强打工的地方距离老家太远、平时又很难请到假,他农忙时都不会回家,而是寄笔钱回来便于大哥雇用劳动力帮忙。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和最强壮的劳动力,沈正高照例向电化厂领导请假,留在田里干活,顺便指挥、监督临时雇来的人。
他不去县城,沈鸿飞自然也得向幼儿园请假,歇在家中。
去年,刘秀梅在农忙时正怀孕,便留在家里和婆婆一起做饭。
今年,她本想以照顾幺女沈怡情为借口继续留在家里、便于行动,却被黄春兰以头疼为由堵住了口,不得不先去田里帮忙。
她顶着日头干了个把小时的活,佯装晕倒,被沈正高抱到了阴凉处休息。
休息了一会儿后,她装出强撑病体的模样再度回到田里,被看不过眼的沈正高赶回了家。
到家后,刘秀梅趁着婆婆与黄春兰在厨房忙碌之机,偷偷往早已煮好放在井水里镇着的绿豆汤里倒了些泻药粉搅匀。
她盛出两碗加料的绿豆汤来,分别多加了四分之一和四分之三包泻药粉,送进厨房。
黄春兰忙着炒菜,热得汗流浃背,见刘秀梅主动端来绿豆汤,也没多想,接过来三口两口就喝了个精光。
许红珍喝完绿豆汤后,被刘秀梅劝出了厨房,前往堂屋休息,顺带看孩子。
因为农忙,镇上的小学停课了,沈怡香和沈怡菱留在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照顾两个妹妹。
沈鸿飞对电视不感兴趣,也不乐意与一群小丫头凑在一起,便留在自己屋里静心读书,并在休息时间收听广播,以便了解时事、增长见闻。
十来分钟过后,黄春兰突然觉得腹痛难当,立马丢下炒菜的铁铲子,夺门而出。
刘秀梅目送着黄春兰冲进位于院子角落的茅房,心里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拉死你!贱货!”
黄春兰还没从茅房里出来,许红珍又捂着肚子跑向茅房。
刘秀梅隔着茅房门询问情况,装模作样地捂住肚子声称自己也难受。
三个女人隔着门一合计,齐齐猜测绿豆汤可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