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如此的关心,云染也不拒绝,无声冲他一笑,又瞥了眼床上的陆遥,云染道:“你也累了吧,我们一起躺会儿。”
这间屋子有一个非常宽大的卧榻,阿辞就睡在上面,此时云染跟陆长亭一起躺上去了,还丝毫的不拥挤。
说是要睡,两人却都睡不着,陆长亭是不太放心刚喝了药的陆遥,云染则是继续沉思。
陆长亭突然凑近了些,低声问云染,“这听雪轩的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总觉得……有这样的阵仗,肯定不一般。”
云染嗓音也压得低低的应和了一声,“的确。”
陆长亭又道:“对了,你要来东阳办的事情可能耽搁?”
陆长亭怕耽误他的事情,但是现在陆遥这个样子他又走不开,便很忧心。
陆长亭总觉得云染来东阳不止是生意上的事情,极担心他会遇上什么危险,所以不愿意他现在离开。
哪知云染却道:“不要紧,我已经让我手下的人先去办了,我暂时在这里陪你,等陆遥的毒解了再说吧。”
陆长亭听了十分高兴,抱着他的脸蛋就亲亲了两下,亲完两人分开的时候,发现阿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头发支楞乱翘着,大眼睛迷蒙着,嘴里含糊的问:“天亮了吗?”
“还早呢。”陆长亭将他按下去,“再睡会儿。”
阿辞哦了一声,闭上眼睛。云染跟陆长亭都以为他重新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又蹭的一下坐起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感觉瞌睡已然没了,他道:“睡不着了。”
说着手脚并用的想从陆长亭跟云染身上爬过去,两人连忙将他扶着,生怕他从榻上摔下去了。
云染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问他干什么。阿辞却已经溜下去穿好了鞋子,将微微直起身子正看着他的云染推回榻上去。
阿辞一本正经,“我睡好了,我来看着小叔,你们俩睡吧,有什么事,我会叫的。”
陆长亭瞬间被儿子感动的双眼泛红,云染闻言无声笑了笑,探出身子,阿辞忙将自己的额头凑过去让云染亲了一下,心里喜滋滋的。
云染道:“听阿辞的。”
云染跟陆长亭都没有辜负阿辞的一片心意,小憩了一会。云染醒来第一时间看阿辞的动静,发现他正在跟阿展正在陆遥的床边捧着碗静静的吃粥,低头吃一口就凑近瞅一瞅陆遥的面色,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是相当的尽职尽责了。
陆遥被喂了三天的药之后,情况终于稍微好转,但是听大夫的意思,在一个月之内最好都不要挪动地方。
那天带他们进来的侍卫过来查探询问一番后,便只好去如实回禀楚明亦。
那时候楚明亦正在云疏的房间里呆着,云疏拿着一把小剪刀,眼神费力的凑近对着一颗小树盆栽修修剪剪。
楚明亦听到外面轻微的动静这才收回目光,神情一凛,起身出去。
“不宜挪动?”楚明亦沉默了片刻,大夫是他派去的,自然是不敢撒谎糊弄,说不能挪动,那肯定是实话。
楚明亦压低声音道:“暂且让他们留下。但是绝不能靠近内院,否则,格杀勿论。”
“属下领命。”
等侍卫离开,楚明亦回神,柔下来的视线落在云疏清瘦的身形上,只见他继续十分细致的修剪树枝,仿佛这简单而重复的动作有着无穷的趣味。
楚明亦却清楚,他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楚明亦心念一动,走上前柔声问他:“阿疏,你可还记得陆安?”
楚明亦打定主意想借着陆安这个由头回忆两人的过去,勾起他以往的情意,云疏听了果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侧过脸来忍不住困惑的问,“陆安他如何了?”
楚明亦见他这副好奇的表情,没有疏离,没有抗拒,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遇上不知道的,总是这样用乌黑的眼睛盯着你瞧,瞧得你心痒痒。
楚明亦很高兴他有反应,面上也不由带上了笑意,对他说道:“他小儿子中毒了,来我们府上求医的。”
云疏视力时好时坏,但是耳朵却可以听清楚语气,他蹙眉问:“他儿子中毒,你为什么还要笑?你很开心?”
楚明亦被他训斥了,拳头抵着唇讪讪的闷咳两声,才道:“我没有笑没有笑,我只是刚才……气有点不顺。”
云疏眉头继续皱着,胸口起伏两下,道:“我才是看到你气不顺!”然后就将剪刀搁在一旁的高几上,转身朝内走,楚明亦忙追上去用手拍他的后背,说是帮他顺气,云疏将他的手拍开。
“……我回家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云疏停下来静静的问。
楚明亦唇边的笑意缓缓消失,看了他片刻,才抓住他的胳膊道:“等我手上的事情了了,就陪你一起回去。”
云疏没挣开他,嘴巴动了几动,踟蹰了须臾才垂眸看着地面,低声说:“你忙你的,我不要你陪,我自己回去看看就……”
云疏感觉胳膊上的手倏地一紧,仿佛要将他骨头捏断。
云疏疼得轻吸一口气,“放开我。”
楚明亦眸色深得吓人,嗓音却仍旧是柔和的,“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人回去,你的家乡是在渔阳附近吧,二十五年前,我就是在那找到你的。阿疏的家我还没去过呢,这次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