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他正后方几排的位置,一时间困惑不已。b教僧侣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拎起一个方桶,把里面清亮的液体兜头浇在自己身上,我闻到刺鼻的汽油味才惊惶失措地跳了起来。
那人似乎喊了句什么,大家却已经尖叫推搡着四处奔逃了。我慌乱地转过身去,感到背后骤然升起的高温。
人群拼命挤向礼拜中紧闭的大门。哭喊声和拍打声不绝于耳。我似乎踩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脚一崴摔倒在地,瞬间就有更多人从我身上踩了过去。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
我感觉不到身上的剧痛,只觉得无法呼吸…
我要死了,我竟然要死了。我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妈妈啊…
令人头晕目眩的巨大恐惧中,我完全忘记了天国里永生和救赎的允诺,只在黑暗降临的瞬间拼命念着妈妈。
"戴叶,戴叶!"傅贤惊叫着,"你在哪儿?!快出来!!!"
附身之人已经死去。我挣扎着在傅贤身边显形,强作镇定冲他点点头。
"嗯?怎么了?"我勉力扯出个笑,"干嘛这么紧张?"
"戴叶!"傅贤把我紧紧拥进怀里,"看看就好,别去感受了,好么?"
我没有回答他。
"戴叶!"他坚持,抓着我的肩膀摇晃。
我转过身俯视下面混乱的人群。大门上终于开了道小门,总算开始有人逃出去。地上已经有数具尸体横陈,人们脚下和门边估计还有更多。
那个自焚的僧人已经化为焦炭,点燃了周围的座椅,火势迅速蔓延着。
"这次虽然死伤众多,但除了这个僧侣本人,没有一个是烧死或吸入有害气体致死的。"我看着手里的信息提示,"最大的伤亡其实是在正门墙边,由于后面人群向前挤压导致窒息。"
"你呢?你刚才在干嘛?!"他质问我。
"只是想看看…大家到底在想什么…"我挥挥手。还活着的人总算全数撤离,教堂大门终于打开了。当地人连成一串,用桶传水进去灭火。
"别这样好么…"傅贤一脸快哭了的表情,"我很担心你啊。"
"……"我犹豫了半晌,终于说,"看着真的就更好一些么?"
傅贤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吞咽了一下:"这事没怎么听说过啊,也和无人区有关么?"
我耸耸肩:"嗯…算是…当地日常?"
"怎么可能啊!"傅贤哭笑不得,"死了这么多人呢!"
"死的都是当地人,所以在别处只是一句话的新闻而已。"我叹了口气,"当然,这次的冲突还是有些特别的…"
***
一座富丽堂皇的礼拜寺里,虔诚的a教徒周末去朝拜时,却在大殿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神像。
a教教义是严格禁止偶像崇拜的。大家惊讶无比,义愤填膺,连忙动手拆卸那亵渎之物。
"你们这群外来的异教徒侵占了我们主神的诞生地!"门外聚集了一群当地传统的多神d教徒,看来这是他们搞得鬼,"还我家园!还我圣地!主神将降罚于你们这些恶魔!"
"礼拜寺已经在这里几百年了!"a教徒还击,"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供奉我们的a神!a神的净地岂容你们这群拜偶像的蛮荒不信者玷污!你们是要下火狱的!"
双方对峙片刻,随着一人呸得一声唾在那神圣的殿堂前,紧张的气氛被瞬间点爆。
抗议的d教徒显然是有备而来,很快占了上风。不过随着前来礼拜的a教教众越来越多,战局愈发混乱。d教徒见好就收,呼哨一声撤退了。
"你要说这是日常…"傅贤撇着嘴,"至少没人死嘛!"
"咳,你再等等。"我有些阴沉。
d教徒得胜归来,包了好几辆大巴浩浩荡荡向聚居区驶去。他们兴高采烈地回味着刚才的英勇,少数几个挂了彩的炫耀着自己淋漓的荣誉勋章,赞美主神庇佑加持。
谈笑忽然被一声巨大的爆炸打破。大巴司机拼命急刹,还是撞上了前车,侧翻在路边。
第一辆打头的大巴已经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车里烈火熊熊。紧急停车的车队上人们纷纷打碎玻璃逃出来,然而刚刚脱离险境,就被埋伏在一旁的砍刀削得血肉模糊。他们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a神至大"。
傅贤紧紧圈着我,不让我凑近去看。他浑身都在颤抖。
"可以了么?"他急躁地在我耳边低语,"收集了数据就撤吧!"
"不去看,这些事情就没有发生过了么?"我淡淡地说。毕竟是自己的宇宙,其实我可以不理会他的束缚,随意观察。但…我扭头安抚地蹭蹭他的耳朵。也许就是因为他在,我才有勇气来记录这一段历史啊。
暴力很快升级成了两个聚居区之间的烧杀掳掠。我们快速闪过街边瓦砾间的尸体,被暴徒凌虐的妇女,流离失所的孩子,满城火光冲天烟尘滚滚…血流成河的一周后,殖民时期遗留下来c教主导的政府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a教聚居区里有一个被当地人长期诟病的b教寺庙。官员提议把这个寺庙拆除,将d教圣地上的礼拜寺迁至此处。
d教欢天喜地双手双脚赞同。a教依然对要向d教低头大为不满,但火气确实降了一些----能把腹地这奇怪的寺庙拆掉,顺便驱逐b教异教徒还当地纯净,还能借机让政府出资翻新年久失修的礼拜寺,似乎也不差?
然而当地的b教徒本就弱势,现在连仅有的寺庙都要被拆除,顿时悲愤交加。因为是c教官员提出的议案,他们决心也彰显一下自己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