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水的母亲气得直哆嗦,指着狄初鼻头骂:“要不是我妹妹死得早,轮得到你在这儿说话?”
狄初太阳穴一跳,死死压住内心的暴躁:“给彼此留点脸面,行么。”
温如水躲在房间里,狄初敲门进去。女孩子不好意思在哥哥面前哭,却压不了心头痛
“如水,”狄初并不是安慰高手,“过来,哥跟你说几句话。”
温如水背对着他擦了擦脸,转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红得像兔子:“哥。”
“别被今天的事儿影响,有哥在。”
“我只是……受不了她那样说奶奶。”
“不会的,”狄初将手掌按在她头顶,“奶奶会陪我们在一起,女孩子要坚强点。”
“哥,”温如水期期艾艾地叫了声,“其实吧,特丢人。我怎么觉得,有妈妈,比没妈妈还要痛苦呢。”
“瞎说。”狄初矢口否认,想了想自己也没辩驳的权利。他有妈妈的时候,确实比现在痛苦得多。但他们都是个例。
个例是不能代表大多数的。
“还是那句话,你还有哥哥和奶奶,还有凌哥和祁迟。”
温如水将头埋下去,以后,可能自己也算是没妈妈了吧。
寒假过得极快,很多事还没来得及捋顺,比如狄初原本计划带温琼芳去做一次全身检查,因老人多次拒绝,再加上自己作业繁多,一直拖着没有实施。
祁凌原本在年前祁正雄匆匆离开后,打算至少三天要与冷面三煞通话,掌握他爸的行踪,结果因汪晨子发来一首全新的词曲,希望他看看有没有更好的编曲方式,而将祁正雄的事儿搁置。
再到后来,很多事如滔天洪流卷着秒针一去不返,当事人再回首时,不得不承认,或许很多事,确实是天注定。
当然这都是后话,先按下不表。
祁凌自从接到任务后,每天赶往工作室,早出晚归时常不见人影。狄初赶作业无瑕顾及他,顶多在吃午饭的时候发个消息问他回不回家。
多半时候不回家,偶尔回。
祁凌变得比去年音乐节更忙。
狄初有时会望着祁凌出门的身影出神,他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祁凌正在崭露头角。好的玉石不会一辈子埋在地下,伯牙与千里马始终会在路上相遇。
祁凌找到了,狄初松了口气。
狄初有时会在做题的空闲里想想自己的未来,真如缺心眼所说,当个作家?又或是老老实实考个大学,报个吃香的专业,毕业后按部就班地工作?
想着想着就会觉得未来很烦,活着很烦。如米沃什在《徒然》里所说——我对世界石头般的秩序感到恐怖。
但他一低头,看着走神时在纸上写满的祁凌二字,狄初又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挺美好。
有得必有失,未来的事,既然还没来,那就不足为惧。
我们每个人都得活在当下。
新学期的钟声,就在狄初的纠结与思考,祁凌的蜕变与忙碌中,敲响了。
而这一次,明显每个人都感觉到——离别在即。
新年来得早,开学也开得早。二月初,还没来得及过上情人节。
一群长假综合症学生带着对高考的恐惧,又夹杂着对同学的留恋,难得一早来了学校。
这“一早”里,包括狄初,不包括祁凌。
最后这半学期,大多时候得狄初一人“孤军奋战”了。
开学前几天两人谈过,祁凌先是顾左而言它地扯了一些其他事,最后被狄初看傻子的眼神逼得说了实话。
“心肝儿,我那成绩你也知道,真不打算高考了。”祁凌本着自己有个学霸男友,深怕对方因此嫌弃自己学历低,说得很是忐忑。
“嗯,这个可以。关乎你未来的事,你决定就好。”狄初反常地支持,撑着下巴眼睛在他身上打转,“不高考应该不是重点,其他你想说什么?”
祁凌见大关已过,小关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嗯……可能会忙着学习乐理还有其他音乐方面的事,等你毕业我们回了n市,得立即带着乐队同汪老师汇合,所以……这后半学期的课,我应该是不会怎么去了。”
狄初张张嘴,脑子迅速整理一番:“大意就是,不去上学对吧?”
“是没法陪你上学。”祁凌纠正道。
“什么陪不陪,”狄初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成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好好加油,我也,好好加油。”
祁凌还是不怎么放心:“那你答应我每天早上一定记得吃早饭。”
“嗯。”
“我有时间还是去学校的,桌子给我留着。”
狄初乐得有点无奈:“我还能把你桌子吃了不成?”
“哎,”祁凌想到上学就得分开,什么心思也没了。各种压抑,酸涩,舍不得,又不得不这样抉择的苦闷涌上来。接着,他扑上去抱住狄初蹭了蹭,“我的学神,一定要好好学习啊。”
“凌哥,你放心。”
话是这么说,两个男生,该有自己的目标与硬气。真到上学时,狄初一回头看不到祁凌坐在他旁边玩游戏,还是不习惯。
祁凌事先与缺心眼说明情况,缺心眼嘱咐几句自己的前途好好把握,挥挥手算是准了。
程司从因祁凌不在,放肆了许多。每天拉着狄初共同奋进,那架势简直是准备考满分。
开学初期,人心涣散,缺心眼不得不挥着菜刀在讲台上大骂:“醒醒!醒醒啊我的同学们!看看时间!还剩一百一十多天!你们放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