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到了四人分别的时候,各自的司机都已经站在车外等着。
温禧远远看了庄湄一眼,庄湄也看着她。
“洱善,我能借一步和小夫人说话吗?”温禧看向吴。
吴洱善点点头,她转而去找詹半壁说话。
缩在斗篷中的庄湄就这么眨着眼睛看温禧,温禧四处看了看,找了一棵监控镜头看不到的梧桐树下。
“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都记得吧?”
庄湄摇摇头,“我没和你说过话。你这样说,我们家洱善又要误会了。”
“吴洱善什么都知道了,你不要觉得把事情推给我,她就不知道你和半壁做得好事。”
“你叫我过来,就是和我说这个?”庄湄瞪了温禧一眼,温禧轻呼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来我家见你母亲最后一面?我要和你确定时间,这样才好安排,嗯?”
庄湄低下头去,脸一下就煞白了,她不愿看温禧,转身就要走,温禧拉住她,双手放在她的肩上,“给我一个时间。我来安排。”
庄湄抬起头来,目光含泪的盯着温禧,“我不会去看她的……我不会去的,我一去,她就会死。她就在等我,只要……我……我不去,她就不会死了,她会继续活着。”
听见这话,温禧便直起腰来,她多想吻一下庄湄的额头,可是她不能,她看见这样的庄湄,就像是看到年幼时她得知自己的母亲自杀时的样子。
“薄湄,我们都长大了,我们长大,父母就会老去,就有可能会死。”
“不,我要听你讲道理,都是容兰芝的错,我……不会去见我妈妈的,只要见不到我,她就不会死,她就会一直等着。我需要她活着。我要她永远活着。”
“永远活着?你这话,倒是和容兰芝说得话一模一样。”
温禧拉开围得严严实实的黑斗篷,她看见庄湄双手微颤的握在一起,她浑身都是牡丹泉的味道,这味道为她眼中的哀切又添了一份楚楚可怜。
温禧一时无言,她又重新给庄湄披好斗篷,她朝吴洱善和詹半壁看过去,只见吴满脸笑意的说着什么,而詹的脸色倒像是越来越冷的样子。
温禧和庄湄的对话结束的同时,吴和詹的对话也结束了,詹甚至没有过来和庄湄道一声再会,就坐进车里走了。
温禧半搂着庄湄过来,她看向脸上并无笑容的吴洱善。
“小夫人有些乏了,你们……快点回家去吧。我哥哥会来接我。”温禧说。
“好。你是住在你哥哥家吗?”
温禧点头,“有个关于南北的会议要开,我大概在京城要呆三天。行程很赶,不过……你们如果有空,私底下我们可以再聚。”
“嗯。”吴洱善笑了笑,她搂着庄湄进了车内。
温禧冲她们挥别,看着她们的车越开越远,她抬头望了一眼朦胧至极的月色,一时心头五味杂陈。
为何五味杂陈呢?……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把容兰芝这么多年的玩笑话当了真……容兰芝从前就常让温禧能善待薄湄,等她小姐脾气磨光了,听话了,就带她去登记结婚,再让她生个孩子,不是两全其美吗?温禧就觉得容兰芝是她自己恶劣的愿望硬生生的系在她这个继女身上,她自己没办法在年轻的时候实现的苟且就寄托在小辈身上……这么多年,温禧早就把这些话当耳旁风,而今宵立在斑驳的月影下,夜宴之后的滋味与往日太过不同。
今天在蛋糕前许愿的薄湄,多么像个孩子,烛光晃动的时候,温禧心里发热,她只觉得薄湄那样胆小那样无助又那样天真无邪那样彷徨茫然,许是真因为她现在变成了个孩子,温禧竟也真不愿意和一个孩子计较过去两人之间种种的冲突,她甚至觉得自己五年来就是养了一个调皮捣蛋油盐不进的孩子,现在这孩子大了,和知根知底的人结婚了,前途明朗,委实没必再跟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暗、杀在荒郊野岭的她……来之前还以为她们又要剑拔弩张,及至真见了面,温禧发现自己被她的外表所诱,从前的满腔愤怒都化作一点安静的又赤诚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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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宅内灯火通明。
吴洱善是扛着庄湄下车的,起初她要抱庄湄下车,被庄湄拒绝后她便扛着庄湄进了门,早就等在廊下的莫璃见状就不敢跟过去。
而庄湄就这样被扛在吴的肩上,她也不喊不叫,只是微微抬头看向眼神焦急的莫璃,她对莫璃笑了笑,莫璃却心下大骇,因为庄湄从没对她笑过,更别提这笑容里饱含了一丝悲戚。
这小两口越走越远,莫璃心里也越来越提心吊胆,她赶紧对女佣说:“醒酒汤煮好了吗?我看她们喝了不少酒,一会儿就要天亮了,我们谁也别睡了,我看这样子,是要出事了……”
庄湄被吴洱善用力的丢在了那张新婚床上,她被摔得耳朵里嗡嗡响。
吴洱善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庄湄,一寸的一寸的盯着她,庄湄动也不敢动,就望着吴脱外套、脱戒指、脱耳钉,解开袖扣……最后吴上了床,将她的双手分别压在她耳侧,就这么盯着她看。
如同是被一个皮毛鲜亮的猎豹抓住的一只小羚羊,庄湄任由吴用那准备进食的危险眼神望着她。
“你的手心在出汗。”吴凉悠悠的说。
庄湄这时心跳如常,倒并没有特别紧张,她问:“洱善,你要干什么?”
吴低下头去,在她的耳边说了两个字,庄湄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