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湄瞧着温禧的眼角朝门那头看过去,她就了然的说:“你也担心了我和玉梁一天了,我还是自己吃吧。谢谢你。”
她一说不用了,温禧又觉得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她又觉得这样的薄湄有点古怪,到底哪里古怪她也说不上来,莫不是被森林之王咬了之后就忽然通了人情世故?
通了……人性?
薄湄低头自己坚强冷静又有风度的吃饭,她知道温禧在看她,在审视她,在甄别她,她却也不去回应她的眼神。
这顿晚饭是在床上吃的,两人各自吃各自的,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只有一股淡至极致的雾霭笼罩在两人之间,薄湄能感觉到温禧喜欢这样没有冲突的相处,所有言语和眼神都点到即止又……恰到好处。
薄洄再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两人都低着头静静的吃饭。
“姐姐,又有人送来花篮了?要摆在卧室里吗?”
薄洄提着花篮进来,他恰巧看到自己的姐姐正无声的凝视着低头细嚼慢咽的温禧,这种眼神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又完全不对,他觉得这眼神很熟悉,花篮从这两人眼前晃过去的时候,薄湄顺着温禧的目光将视线摆正在鲜花上。
薄湄摆摆手,“卧室都快塞满了,放客厅吧,卡片拿过来,我回应一下。”
薄洄将慰问卡片送过来,薄湄看了温禧一眼,薄洄就在这短暂到难以捕捉的一瞬间里,想清楚了这眼神为什么熟悉了?因为从前他的父亲薄徵焘就是这么看着他母亲郑潋荷的。
薄湄认真的看了两行卡片上的字,这个花篮是北国的两位公主送的,她低头写上一句话以示感谢,当她落款时写上自己的名字【薄、湄】两个字时,温禧顿觉恍如隔世。
好像是感受到温禧的眼神了,薄湄看了她一眼,又蜻蜓点水的抚了一下她的肚子。
“孩子叫什么名字,你和玉梁想好了吗?”
“等生下来再取吧,还没开始想呢。”温禧望着摸了一下肚子又缩回手的薄湄,破例特许的说:“你可以再摸几下。我允许你。”
薄湄弯起嘴角,她伸出手去,又极快极夸张的缩了回去,好像摸多了她的心就要碎成几瓣,“谢谢。不过我还是不摸了,又不是摸着摸着,就是我的孩子了。”
薄湄说完之后,眼中乍现伤感,她像很多大难逃生后的人那样,露出了一个大彻大悟的表情,就在温禧以为她要发表什么玄之又玄的感悟时,薄湄张口道:“你觉得孩子戴虎皮做得小帽子好看吗?”
“那么大一只老虎,扒了皮,能做一排小帽子。”薄洄失笑道,他有些不安的打断了两人毫无逻辑的交流,他坐在薄湄身边,给她身后又加了一个枕头,让她靠着更舒服些,他的双手抚上薄湄的肩膀,稍稍用力希望她可以结束她与温禧之间的谈话。
薄湄感觉到了。
“我问小欢喜呢,你插什么嘴?听着就行了。”薄湄依旧歪着头看温禧,温禧仔细想了想,说:“会好看的。只是一张虎皮太大了,只做一只小帽子,着实浪费。”
“那就做一身,小肚兜,小手套,小袜子……那可是我和玉梁拼了命擒下的老虎。”
温禧又想了想,“好,这礼物我收下了。我替孩子谢谢你。”
詹半壁进来了,她带来了一个医生,医生给薄湄做检查的间隙,温禧站起来和她道了别,薄湄遍不再看她,她也冲她摆了摆手,“替我谢谢玉梁,小欢喜。”
“嗯,我会的。我也替玉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
“晚安,小欢喜。”
“晚安,薄湄。”
等温禧走出了房间后,薄湄的检查也结束了,薄洄也走出了房间,吴洱善进来看了一眼就走了。
门一合上,房间内就只剩下詹半壁和薄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