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叔急道:“爷们出去应酬,是为了拓宽人脉,挣钱养家,女人则该在家相夫教子,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梅姨冷笑一声:“我说,爷,您当我不知道呢,除了跟那帮属下喝酒吃肉,吹牛打屁,您还能去哪儿拓宽人脉?况且,这家,也不是你一个人养,我在烛龙宫里当差这么些年,虽俸禄不及你多,幸得应龙夫人垂爱,时常赏些财物,加在一起,也算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铭叔哑口无言,憋了半日,才道:“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要闹到这步田地?你不让我跟那群小妖厮混,我不也没再纠缠吗?”
梅姨见他果真态度好转,耐性见长,便信了小狐狸的话,侧头照着桑诺教的话回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付出,非但没换来感激,反而让你愈发轻视我,不尊重我,你若是觉得我这个人可有可无,咱们就和离罢!”
铭叔闻言一激灵,仿佛晴天霹雳炸响在头顶!
若是没了媳妇,日子该怎么继续?才这两三日光景,他已经支撑不住,更何况……
“我究竟哪里不尊重你了!”铭叔暴跳如雷:“我每月的俸禄都是一分不差的交到你手里,吃顿酒都得管你要银子。你在主子跟前做事,自然能拿到额外的赏赐,我在外头办差,哪里能捞到油水?你要我受贿不成!”
“我何时抱怨你挣得少了?”梅姨蹙眉道:“我说的尊重,不是让你交更多钱,而是要你明白,夫妻之间应当相互扶持,不要认为我替你洗衣做饭就是理所当然的,你也该学些家务,时常帮我分担。”
“你要我去干你们娘们的活?”
“谁规定家务都得女人干了?”
“你刚嫁给我的时候,说过……”
“那都是客气话!”
梅姨本不在意辛苦忙碌,如今见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甚是委屈,唰的站起身,盯着他道:“你常在主子面前说什么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平日里却连办个差都偷奸耍滑,得过且过,还会不懂这台面上的漂亮话吗?咱夫妻俩又不是主仆,凭什么我跟你客气几句,你就不把我当回事了!”
铭叔怔愣须臾,气得喘息不宁,抬手指了指梅姨,沉声道:“好……好你个恶婆娘,下山一趟,跟那起子没脸的野狐狸学会偷懒了?我堂堂钟山兵马左侍郎,何愁讨不着个贤惠媳妇?和离!这可是你说的!”
梅姨心里一咯噔,睁大眼看向铭叔,这结果和预料中并不一样,桑诺说她男人绝不会放手的,可现在……
梅姨脸色略有些发白,心里七上八下,想说软话,脑子里又不停回想起桑诺的话。
还是得硬气点!
她捏紧拳头,豁出去,狠狠道:“和离就和离!只是现下找不着纸笔,等我去镇上买来,写了和离书,咱们一起签上名,回钟山盖章,往后大家就都清静了!”
铭叔愣住了,没料到这女人真的答应,一时间惊骇都僵在脸上。
屋里一阵沉默。
铭叔一双三角眼里难得显出丝无助,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梅姨,许久,哑声开口道:“你……你去买纸笔,我今儿还有事儿要办,等不了了,下次……下次碰面,我再给你签。”
梅姨想要回嘴,一口气堵在胸口,眼眶有些发热,便连忙别过脸,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没吭声。
铭叔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没出声,垂头丧气地走到房门口,又回头看梅姨一眼,像只斗败的公鸡,垮着肩膀离开了。
2
回到山上,飞廉一群人都等着看热闹。
见铭叔垂头丧气地进了门,后头也没跟着梅姨,大家伙都是一阵失望。
毕竟这媳妇儿不是铭叔一个人的,梅姨一走,仿佛整个院子里的人都丧偶了,成天有一顿没一顿的,过得都不如野狗。
飞廉上去拍了拍铭叔肩膀,问道:“吵架了?”
铭叔侧头一瞪眼:“还不是你们这群小畜生撺掇的!你梅姨从前是何等贤良的女人!”
飞廉挑眉道:“您既然知道她好,为什么还不好好儿珍惜?”
铭叔急道:“我怎么不珍惜了?”
夕墨插话道:“您成天吆五喝六的,换谁能乐意?”
铭叔驳斥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轻声细语娇惯她不成?”
飞廉说:“怎么不行?凡间耄耋之年的老夫老妻还举案齐眉呢,为什么您就不行?何况梅姨得道早,姿色绝佳风韵犹存,嫁给您,是您赚到了,您要看不上,咱哥几个可就……”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铭叔怒吼一声,拔腿就去撕飞廉的嘴,骂骂咧咧道:“你梅姨当初落了难,若不是我仗义相助,她能有今天?我对她恩同再造,她自该报答我的恩情!”
飞廉拔腿就跑。
一阵喧闹中,东厢的小尊上被吵醒。
因昨晚饮酒过量,脑袋仍旧昏沉,姜雪时揉了揉眼睛,蹬腿伸了个懒腰,蓬头垢面坐起身。
迷迷糊糊地发呆片刻,转头想吩咐丫头备水洗漱,又想起如今身在他乡,并无侍从,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下床趿拉起鞋子,坐在床沿,忽然发现亵裤没穿,姜雪时也不回头,只反手去被子里摸索,摸着滑溜溜的布料,便往外一拉,只听“呲啦”一声,似是裂帛之声。
拿到眼前一看,就见那裤子已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