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泰安将收上来的奏本全部放在案上,递上朱批,而后小声地道:“皇上,花美人的妹妹花如萧进宫了,并且在贤妃的提携下,三日后可能会进驻‘吣心宫’做御前侍女”
他剑眉一动,却对这些事情毫无心思,于是便淡淡地应道:“是么?”,说着,打开一本书册,看了两行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瞥了一眼泰安道:“贤妃近几日与花美人走得很近?”,上官婉儿是个聪慧而独断的女子。lt;gt;她在这后宫中虽可以攀附上四妃之位,有今日的荣耀与造化,却孤立无援,而她自己也不喜欢看别人的脸色或者拉拢什么人。剑眉一拧,他顿觉蹊跷。
泰安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忙小声道:“回皇上的话,自那日花美人在宴会上一舞讨欢圣心后,贤妃娘娘便四下部署,拉拢了花美人。这几日还花了不少银子打通人脉,要将花美人的妹妹送进‘吣心宫’做侍女。依奴才看,她似乎是想让花如萧向她汇报什么”
朱砂点在奏本上,他写下了几字批言,而后将奏本随手扔在御案上,薄唇抿起冷笑,道:“花如霜是杜太妃一手提携上来的人,上官婉儿是觉得平静日子过腻了”,说着,站起身,负手走到空前,望着窗外渐渐停止的细雨,冷声道:“随她去吧,上官婉儿玩不出什么把戏”,只要这宫中有清漪在,这里的女人还能掀起什么令他觉得有趣的风浪
泰安听后不语,而一直隐于暗处的琼华突然现身,跪拜在地,抱拳低首道:“禀报皇上,德妃娘娘自梅花林离开后,便去了‘温泉别馆’沐浴”,说完,她抬起首看了他一眼,却又犹豫着低下首,轻声道:“皇上,奴婢看到德妃娘娘回宫之时,双眸微红,似乎是哭过了”
他的身子一僵,心也跟着一抖,而后随即回首望向华琼。却见华琼头低得极低,在察觉自己凝视她之时,小心翼翼地道:“奴婢一路跟随德妃娘娘,只见她一路奔跑,可谓是跌跌撞撞,好不狼狈。平日里更是时时站在窗前沉思,神色哀伤,想来必定是对皇上与贵妃之间的事情有所芥蒂,因而”
“够了”他打断华琼的话,不打算再听下去,可是内心的混乱却让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不再去管她。她跌跌撞撞地回了‘凝雪宫’,她的眼眶泛红,那么她他猛地握紧拳头,命令自己不再去想。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华琼略带僵硬的身子,道:“以后不用向朕汇报德妃的事。从今日起,你将心思都放在冷孤云身上,要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华琼抬首,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与不解,但是她从来都不会多问,因而立刻又低下首,抱拳道:“奴婢领命,奴婢退下”,说罢,又快速地消失在‘尚书殿’中
“皇上”华琼走后,泰安有些担心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而他则是闭上眼,伸手轻挥,示意他出去,且道:“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他需要一个人好好整理自己现在纷乱的思绪。他也再不要自己一听到她的名字就乱了方寸。因为,这个游戏是他开的头,更是他设下的棋局
*饭
她来为他送粥,在泰安告之他这件事时,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他望着泰安手中那碗散发着清幽香气的粥,拧眉问道:“她在哪里”,既然有心送粥来,为什么不亲自送进来,却要泰安代劳?
泰安的面色有些窘迫,而后支支唔唔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德妃娘娘今日有些怪异。她命人来送粥,却在车辇中并未下来,还是萧童那丫头送来的”
他的心一沉,不知为什么,满身烦躁,竟想也不想地道:“让她来见朕,立刻”,泰安怔住,但却随即放下手中的瓷碗,道了声是,而后匆匆地跑了出去
来送粥,却连他的面都不肯见,她究竟想做什么?试探他么?还是因为昨夜的事,而想用这碗粥断了所有的牵连?他不懂她,到了今日,他才发觉自己当真是不懂她。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他根本就理不清,也猜不透
大殿外响起泰安的声音,他知道是她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华琼的话再一次不经意地闪进脑海里,令他竟有些心虚地望着窗外刚才想遗忘她,放弃她的决心再一次动摇起来。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为她挣扎,但是在他的生活中,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习惯
她的脚步带着一种她特有的平静淡漠,慢慢地走进了‘尚书殿’。她大胆地不向他请安,虽然他早已经习惯她如此的不守礼仪,可是此刻,他却希望她先开口跟他说话,哪怕是从请安的那些话开始。可是,她却在走到御案前停下,而后轻巧地跪坐在长毯上,伸手执起了勺子,搅着那碗散发着梅花香气的粥
他听着她轻柔地搅拌,温柔地吹着,直到半柱香后,她才幽幽地道:“皇上,早膳凉了”
这就是她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他不禁冷笑起来,心头的冰冷令他想立刻回头掐住她的脖子,问她是不是当真对他没有半点感情。他对她不懂,是真的不懂了
“为什么”他望着窗外悠远的梅花林,冷清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你可以做得如此决然,可以把他们之间的所有暧昧一夜之间都打碎。而他,却一直徘徊在爱与不爱的深渊里进退维谷,欲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