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挣扎了几番,终究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回首望向她,一步一步的靠近,而后坐在床沿上望着她,她是紧张的,可是为什么她明明如此紧张,还要唤他?
伸手,握住她紧揪着胸口衣裳的小手,不禁带着几分自嘲的道:“雪儿为何如此紧张?”,说着,勉强的扯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她一怔,像是此刻才发觉自己的手竟还紧紧的握着一般,少许,她极不自然的放松下来,却任由他握着,唇一抿,长睫微敛,道:“臣妾…刚才梦见皇上丢弃了臣妾”
他剑眉一动,却是凝视着她轻颤的长睫,她在撒谎,他的心头明明白白的知道,可是在听到她这句谎话的时候,他心头的慌乱与疼痛却突然奇迹般的消失了,他伸出手,一边嘲笑着自己竟变得如此懦弱,竟连明知道是假话,却还是要相信,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发丝时,突然就想到她之前跟他说的那句话:“民间相传,婚嫁女子须挽发,这是要教导女子,长发只能在丈夫面前散落,臣妾是想要告诉皇上,臣妾的心,是皇上的”
“朕怎么会将朕最疼爱的雪儿丢弃呢?”莫名的,就想安慰她,他竟是如此无怨无悔的去相信一个女人的谎言,不但不计较她的欺君之罪,却还要轻柔的去哄她,可笑,他真的很可笑,可是,他明知道这样有多可笑,却还是想这么做,想将她呵护在怀中,将要她一辈子
“自古帝王皆薄情,红墙绿瓦不归路,红颜未老恩先断,一朝青色一朝雪”她望着他,柔柔的道,像是在倾诉着这千百年来,所有女子的命运一般,带着幽怨的低柔
他微怔,身子顿时有些僵硬,她在提醒自己什么?还是在为自己将来的命运求证什么?或者她一直抗拒着爱上他,一直对他撒谎的原因就在于害怕‘红颜未老恩先断’么?倘若是如此的话,那么
他突然捧起她的面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就是想向她证明什么,于是他低首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接着,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凝视着她的面容,立誓一般的道:“不会,朕会一辈子陪在雪儿身边”而后,闭上眼,在她的耳边轻呢道:“生死不离”
“生死不离?”她的声音带着几许疑惑,而他则是紧紧的拥她入怀,坚定的说:“对,生死不离”,她的身子微僵,但却随即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轻柔的冷香就那样扑满了他的气息。
原来,这就是他的渴求在她的双臂攀附上自己的脖颈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更知道什么叫做‘相守白头’
原本以为,此时之后,他便有不少时间可与她相守,但是,却不想因为自己这几日的沉迷,却忘记了一件颇为重要之事,因为在冷萧国的国主冷孤云突然造访之时,竟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搓手不及,不是因为冷孤云是天朝最强劲的对手,而是他竟带来了前来和亲的小郡主,人称之十六国之最的美人倾城。在历代的皇朝中,十六国向怀月国进攻美人原本是正常之事,但是他偏偏在他与萧童的感情有所进展之时,突然前来,怕是早已听到什么风声,想借和亲之名前来一探虚实
诚然,他并不在意冷孤云前来的意义在何,因他与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一来二往,想来也打听到了自己不少的私下秘密,倘若不为权势拉拢,或者意有他谋的话,他没有理由会将自己的表妹嫁入他的后宫之中
萧童的身子在太医的调理下,渐渐有了起色,但他还是一如往日的要秦安监督她的一日三次药膳,甚至为了怕她少服,下令要秦安将剩下的药碗带回宫中给他检查,因为萧童是个聪慧的女子,就连赵传那个忠主的奴才都能被她压制住,可见她的确非同一般女子,至少是欧阳红玉与上官婉儿无法比拟的
想到此处,他心头也宽慰了不少,如今朝中纷乱,欧阳氏与暮氏也正如他预料的一般,开始立为两派,这场面令他熟悉,因为当年,木氏也是如此,他盘算着什么时候要将这种矛盾推向无法挽回,令她们自相残杀的一步,但是想着,却莫名的会走神,思念起自己已经有数日未见的人儿
自萧童大病之后,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与不让冷孤云生疑,这几日里,他每日都去不同的嫔妃那儿小坐,但是为了不落下刻意之嫌,他极少过问皇后之事,甚至在这七日里,连‘凤栖宫’的大门都不曾踏进,道是有几次路过梅花林时,顺道去了‘重阳宫’下了两盘棋
有时也会一时兴起,到三更时才起身离去,却又让秦安驻守在门前到五更天,他知道,他这样的作为,在后宫之中,怕是除了欧阳红玉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忍受得了这样的侮辱,但是她却偏偏能忍下,即便是梨花带雨,也会强装笑颜的对他道:“皇上保重龙体,臣妾就不远送了”
或许,就是因为欧阳红玉的毫无顾忌的付出,才让他喜欢聪慧的女人,因为她识趣,懂得不多加纠缠,不会像皇后那般愚钝,百般纠缠,甚至哭哭啼啼,令他想起这个女子,就会心生厌烦
这一日,暖日高照,冷孤云对秦安说要在皇宫内四处走走,作为礼仪之邦,他也不以规矩压制,便示意秦安随他去,冷孤云心高气傲,在他还是太子之时,二人就已结识,只是当年,他的父亲冷心高是父皇的手下败将,今日相见,他对他而言,本就是‘败将之子,也敢言勇’,只是,他不动他,随他四处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