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毫不在意的点首,嘴角抿笑,轻道:“人之常情,皇上这几日除了陪我,就是去安慰上官婉儿,否则就是宿在欧阳红玉那儿,她又岂能不生气?”,想来御昊轩已经有段时日没踏进了‘昭云宫’了。
萧童低首不语,虽然她心头知晓萧童所做必然是有其道理,但是推翻成词,搭救上官婉儿一事的确是坏了众多人的忌讳,就连身在冷宫的如月姐姐在听闻此事之时也大惑不解,差点没有乔装前来‘凝雪宫’一问究竟。
要知道萧童现在成败正关系着如月姐姐是否能与皇上重聚,甚至重登贵妃宝座,相守百年,莫要说如月急,就连她也着急,毕竟分别了三年有余,再拖下去,怕是难以翻身。
想到此处,萧童又抬首望了双眸微闭的清漪,素手扯着丝帕,几次想开口却依旧不得其语,久而,只是叹息一声,轻柔道:“小姐,何时回府省亲?”
清漪秀眉轻动,粉唇轻扯,却没有笑意,长睫煽动,缓缓睁开眼望向不远处那红漆大门,伸手抚了抚胸前的长发,若有所思,俄顷,却听她淡然无声的呢喃了一句:“欧阳红玉怕是先一步回了”
萧童错愕,想细问,却又见清漪闭上了双眸,只是低首退去
半柱香后,柳絮轻飞舞,雪白一片,掉落清漪的手指间,清漪一惊,忙睁开双眼,却见御花园处一片迷茫之色,恰如寒九初雪,飘洒飘洒,天地间一片纯然。
心头一阵柔软,轻拂裙摆,起身,素洁的长裙似乎恰好融入着漫天的飞雪之中,轻抬首,却挡不住穿梭指缝间阳光,双眸微微眯起,轻拂长袖,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好一片春意怏然,柳树枝俏,清漪扶着龙雕大柱,提裙跨上石阶,缓缓走进‘子夜亭’望着‘千河湖’与‘御鸾湖’边上,嫩叶低垂,点滴湖水中,微波荡漾,风起,划过一丝丝涟漪。
水波之上,柳絮落入漂浮。
抿唇轻笑,伸出,顺风接住一团毛戎,却又任其飞去,忽而想起了尘世之间所谓的‘向来缘浅,奈何情深’,明明伸手可触,但却无奈追随。
敛下长睫,收回手,轻叹一声,何时她也变得如此感伤人世情缘分了?失笑,半依石柱,吟起了林黛玉的那首词: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球。
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fēng_liú。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
叹今生谁舍谁收
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吟完,清漪自己不禁苦笑起来,一身素洁苍白,映衬娇好的面容,轻纱遮掩。青丝挽成发髻,玉簪明闪动人,杨柳轻腰婀娜多姿,但却又是一声轻柔叹息:“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待自己吟完,清漪才蓦然清醒,双眸微微一怔,她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已经堕落到学黛玉葬花,感纳兰悲怀的地步了?
抿唇,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气恼,素手轻握成拳,转身,步下石阶,但脚步却在踏入走廊之时陡然定住,秀眉轻动,微微转首望向‘御鸾湖’那本该平静的湖面之上,竟站立着一名身着黑袍的俊美男子。
清漪惊骇,身子顿时僵住,清澈的黑眸闪过一丝疑惑及惶恐,但那名男子竟一个翻身立在她面前,如墨的长发随风亦动,清漪这时才发现,这男子竟生得一双阴冷至寒的沉眸。
“你”清漪后退两步,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不知是气还是惊,一时间竟难以成言。
“粉堕百花洲?”男子比冰冷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一双深入夜幕的眸子静静凝视着清漪那双美丽的冷瞳,声如魔咒:“嫁与东风春不管?”
清漪愣住,不明所以,待自己明白男子口中言语之意之时,已经来不及阻止男子略带笑意的低沉:“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说着,竟伸出修长的手拈上了清漪胸前的长发,在指间把玩缠绕。
男子的一番话,竟让清漪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猛的后退几步,挥手扯断了男子手中的青丝,双眸带着几分怒意,恨不得一掌绝了此人的七筋八脉,但未及她抬手,便见秦公公一身褐色朝服风尘仆仆的向这边跑来,口中还不停的唤着:“冷国主,冷国主”
冷国主?清漪心下一动,随之愣怔,只见男子眉宇之间带着几分不耐的转身向身源望去,然清漪也在无意之中瞥见了不远处正领着皇后向这边走来的那抹明黄
心,蓦地一震,在男子未来得及转身望向她之时,清漪依然气聚丹田,脚下飞速旋转,临空十八步,瞬间消失无踪。
“哎呀,冷国主,奴才可算找到您了”秦公公气喘吁吁的在冷孤云面前停下,然抬首之时却见这位性情冷淡的冷国主竟拧着眉宇望着身后那片空旷无人的走人,眸中带怒。
秦公公心下一凉,苦笑不得,甚至是不明所以,好在他看到了已经靠近这边的皇帝,忙走过去,想说什么,却也见皇上也同冷国主一样,脸色冷漠,眸光冷冷的望向那处无人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