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无惧笑了笑,左满贯又没敢吭声,孟望雀看看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左的左氏二人,恍然,忍着笑,故意火上浇油道:“哦,这不你家那断子绝孙的大孙子吗。”
左满贯:“……”我喊你一声姑奶奶,咱们能少说两句吗。
左无惧却没扯这些没用的,正经道:“季总和神使呢?”
孟望雀:“山上。”
勾邙忽地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眼看向了孟望雀。
孟望雀见了这位老熟人,态度没比见到余江的时候好多少,皮笑肉不笑:“怎么?听到我提起神使很吃惊?”
勾邙拧眉:“……这怎么可能?”
孟望雀却是越看他越来气:“吃惊吗?我先找点屎给你吃吃吧!”手一挥,“带走!”
盛连和季九幽倒是没想到这勾邙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但事实的确如此,树根、树果还有戚羡云都被带了回来,一一摆在地上。
戚羡云该是被施了昏睡咒,一直没有醒,勾邙就跪在他旁边,埋着头,没什么表情。
颜无常唯恐勾邙身上也有那该死的禁制,不敢多问,季九幽心情颇好的样子,盘着指环玩儿,一脸小事不管大事懒得管的表情,倒是盛连露出了一脸幽深,打量着面前的勾邙。
好一会儿,盛连才道:“勾邙。”
勾邙没动,也没吭声。
盛连见他不开口,直接道:“十晏好几年前就自己去幽冥取了地狱火,这火在你手里吗?”
勾邙这次倒是开口了:“不在。”
盛连点头,不再多问,却道:“你该知道我是谁吧?”
勾邙终于缓缓抬起了眼,回视盛连,看着他的面孔,神色间颇为动容:“你是,神使。”
盛连:“没错。”
颜无常和季九幽虽有些惊讶,但都以为是孟望雀或者左无惧抓他回来的路上顺口提到的,被勾邙听了去,所以他才一下子认出了盛连。
然而,根本不是这样。
勾邙的瞳孔中印着盛连短发、现代装束的面孔,惊惧中,渐渐与脑海里那长发、白衣的面容重合到了一起,封尘的记忆颤颠颠地翻滚而出——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在混沌之处?”
“他们把我丢进来的。”
“他们是谁?”
“爹娘,村子里的人。”
“为什么要丢弃你?”
“呜呜呜,因为我们那里的混沌会吞没村子,每年都要往混沌里丢小孩,混沌才不会往我们村子扩张,不会吞没村子。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族长也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来,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混沌里?”
“哦,迷路了……”
“那我们怎么出去!哇呜呜呜呜!”
“别哭别哭,你看这是我刚刚在附近踩的蘑菇,还有在那边河里吊的鱼,都给你。哎,你叫什么?”
“我叫邙。”
“邙山的邙?唔,这字不好,我给你添个字吧,就叫勾邙,如何?”
勾邙跪在地上,双臂撑着身体,两臂之间深深地埋着头,浑身战栗颤抖。
这模样落在季九幽和颜无常眼中,两人都相当疑惑,这里不过是戚家一个宅子,既不是9处也不是森罗殿,也不可能在人间界审他,以他勾邙的智商,也早该有被抓被审的觉悟,而且印象中,能成为大妖,勾邙也不是如此软弱胆小的性格,何以做出这种反应?
盛连却在沙发上朝后靠坐,很轻地冷笑了一声:“抖什么?你拿剑砍我的时候我都没抖。”
颜无常大惊:“什么?什么?”
季九幽侧头看盛连,表情瞬间又变了,一脸阴沉。
盛连抬手,指向勾邙,侧头道:“来,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下,勾邙,纯种白眼狼,救他养他,最后一剑砍过来,去掉老子半条命。”
勾邙颤巍巍地跪着,有几滴液体落在地砖上,不知是汗是泪,但也没人在乎是什么。
颜无常听闻真相,几步走过去,抓着勾邙的领子将人提了起来,恶狠狠道:“你行啊,神使都敢砍!余江当初也不过说自己斩断了轮回河,别的什么都没干,你比他能耐千万倍!咱们也别在人间界废话了,十八地狱见吧!”
勾邙身型摇摆,不辩解也不说话,垂着眼睛,满脸满脸都是湿哒哒的水。
盛连看不过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偏头,懒得再看,等颜无常叫人来一起把勾邙、树根、树果、戚羡云都带走了,大厅里恢复安静之后,才无语地摇头,叹了口气。
季九幽靠了过来,伸手握住他的手,有些吃味地说:“我还以为,你只养育过我。”
盛连感慨:“那时候幽冥情况那么差,我养过的小孩比花花草草数量还多,不过其实也不能说养育,不过帮衬一把而已,有自食其力的能力了,就可以放手了。”
勾邙便是这其中的一位。
季九幽:“那看来,我是养的最久的。”
盛连感叹:“好像还真是这样,”又道,“你死皮赖脸,自己都建洞府独住了,还天天往我这里跑。”
季九幽哼道:“我乐意。”说完,握着盛连的手抬起,迅速一翻,在盛连手背上啄了一下。
盛连闷笑:“亲手背算什么本事?”
季九幽挑挑眉:“我本事大得很,你不是没有体验过,当然,你要是忘了,等我抽空再让你体验回来。”
盛连心里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