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
见我不说话,王妈站了一会儿,也走开了。
我去楼上洗了个脸,人总算冷静下来,下楼时,却在楼梯口,看到王妈一个人站在餐厅桌子边收碗筷,不知道想到什么,停下来用手揩眼睛。
王妈哭了。
这个事实犹如一个耳光扇到我脸上。
我他妈这是干什么?
唐闻秋再怎么样,跟王妈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我却冲她发邪火。
我厌弃自己,可是怕王妈尴尬,只得又回楼上,等时间差不多才下来。
王妈已经没事人一样,洗好一盆水果放到茶几上,听到脚步声,回头对我笑。
“小少爷,我洗了提子,来吃点吧。”
“王妈,”我若无其事坐过去,“后天就要住院,我明天带你去买点东西。”
“不要了小少爷,我自己都准备好了。”
王妈笑得越小心翼翼,我越是愧疚不已。
手术那天一早,我开车送王妈入院,先做检查,手术时间定在下午三点。
我安顿下王妈,然后去办住院手续,回来时,看到她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相册在看。
“这是什么?”
王妈笑着递过来。
“照片。”
我当然知道是照片,只是这照片很有些年头,纸张已经明显发黄。
对于唐家人,任何一个独自出现在电视或者报纸杂志,也许都不意外,但像这样一家子,正儿八经坐在一起拍照,印象里就只有一次。
还是唐闻秋的十八岁生日。
这张照片显然不是那时候拍的,而应该是更晚一点,唐夫人的病已经到了末期,人瘦得完全没有早年的风韵,而唐闻秋十八岁之后,脸上就再没有少年该有的青涩。
因为稀奇,我又多看了几眼,这一看,还真看出点别的意思来。
唐家的全家福,我和我妈都没在。
对此,我的遗憾倒不大。
我真正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站在唐闻秋边上,有着一张淡然温和面孔,身形瘦且尚未拔高的男孩子。
如果我的视力和记忆都没有出现偏差,这张脸正是若干年后,我在唐闻秋办公室里见到的那张温和,笑起来还有些孩子气的脸。
我一直以为,唐闻秋跟苏锦溪的关系,始于前几年的商业合作。
我甚至还想,如果我有什么是苏锦溪永远比不上的,除了我爱唐闻秋这个事实外,还有便是我曾经伴随他一起生活过的十几年。
然而直到这一刻,从我看到这张照片开始,我所拥有的爱唐闻秋的资本,转眼间就成了我自欺欺人的笑话。
我将照片递回去。
王妈还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以及对即将手术的恐惧中,她双手接过,抬头对我谦卑一笑,并没有要跟我分享故事的意思。
下午王妈进了手术室,我因为心情烦闷,到楼下抽了一支烟,却正好碰到之前给我做检查的徐医生。
“你那伤口怎么样了?听周医生说,你火急火燎地要出院,怎么又回来了?”
“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谢谢你徐医生。”
我笑着道谢,一边给徐医生让烟,他摆手不要,我只好收起来。
徐医生人长得喜气,一双笑眯眯的眼,往我身上看了看,又笑着感慨:“到底是年轻人呀,生命力就是旺盛。”
我只是笑。
本来我就觉得,被拉去做全套检查很多余,只是想到林凯可能因为内疚所以想补偿,他的好意我不好拒绝。
徐医生还要值班,跟我告别后没走多远,又特意折回来,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问我怎么看待献血。
我猜这可能是他的职业病,做医生的,都有某方面的忧虑,比如公众对献血的偏见。
老实说我没有那么纠结,大学期间还跟陈瑞一起献过两次。
我如实汇报,徐医生对我的答案,没有表现出满意或不满意,他只是若有所思的微笑,点头,又交代我多注意伤口,就走了。
王妈手术很成功,三天后就能拆线。
因为不能视物,我给她请了专职陪护。
大概是怕拒绝会让我生气,王妈安静地接受了我的安排。
而我,这三天内,也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9章 第九章
我订了去找唐闻秋的机票,就在王妈出院的当天下午。
航班预计到达时间是傍晚,谁知我运气“太好”,天气预报都没预料到的大雨突如其来,飞机盘旋又盘旋,还是降不了,最后只能改降到隔壁市一个小机场。
广播里乘务员各种解释安慰,说航空公司已经安排好旅馆,有需要可以暂时住下休息,等目的地天气一好转马上就飞。
我对这种靠天说话的承诺毫无信心,下了飞机直接找了辆黑车送我,一路又开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我不知道唐闻秋是怎么想的,躲清静能躲到这么远的地方,不过又一想,如果他是为了苏锦溪,躲再远一点似乎也理所当然。
这里是江南某个沿海小镇,因为深夜的缘故,车子开进来的沿路只有星星点点点的灯光,过于静谧的空气里隐约能闻到海水的咸腥。
这里有s城所缺乏的安宁。
我的“好运”还没有结束,偏远城镇的别墅区,安保一点也不比别的地方差,我被要求出示身份证,否则不可能给我放行。
但问题是,我直到这会儿才发现我的皮夹不见了。可我五分钟之前才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