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企晔抓了一会儿,还是放开了周企迪的手腕,默默目送他收拾东西,挥挥手才走出去。
没人知道丧尸的泪腺是否还通畅,天伊柔切到周企晔房间的监控看周企迪的采集进度,看到周企迪出去,刚想把画面切走,就看到周企晔眼角流下液体。红色的,像是血一样。
周企迪不敢亲自下手给查克注射这些东西,所以他把这些东西交给了一个更年轻的研究员。研究员也没有怀疑是什么东西,只当是最新研究出来的抗毒血清,让查克把手从玻璃孔里伸出来,把那些液体从他皮下打进去。
查克的身体因为排异反应,有些过敏,他挠挠被注射了液体的地方,笑着继续玩拼图,玩累了就给司勤写信。
周企迪负责照顾他,从他手里接过他写给司勤的信,看了一眼,对他说一定送到,然后咬咬牙走开了。
给司勤:我没事,研究员哥哥们对我很好,研究员姐姐做的布丁很好吃,也想给你尝尝。姐姐说过几天我就可以确认安全了,到时候再给你写信,你要来接我啊。
这是司勤看到的信上写的内容。
然而在注射丧尸□□第二天的下午,查克开始出现困倦嗜睡的情况。
周企迪送过去的饭菜,他一口没吃,中午和晚饭都一口没动。周企迪知道,查克身体开始不好了。
“这样你满意了吗?”周企迪忍不住跑进天伊柔的办公室对她说。
“还不够,我们还必须继续观察。”天伊柔看着平板电脑上的研究资料,咬着笔帽说。
“博士,我担心他会死!”周企迪说。
“这种话在研究开始之前就应该说。现在已经晚了。”天伊柔冷冷地回答。说完这句话,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周企迪:“回你的工作岗位,有什么问题再报告我。”
周企迪不想继续自讨没趣,他转身就走了。
晚上八点一十六分,查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蓝色的眼睛已经没有一点神采,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拼图。
周企迪在监视器前盯着查克,片刻不敢从他身上移开眼神。
就这样,查克呆呆坐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周企迪也不敢动,他差点在心里后悔怎么没给自己包个成人纸尿裤。
查克的变化十分缓慢,他的眼睛慢慢蒙上一层水雾,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周企迪知道这个即将变异的孩子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司勤。这会儿估计也是想叫司勤的名字。但是天伊柔绝对不会让司勤进来看的。
周企迪的胸口突然撕裂般痛起来,但是他知道这不是生病,而是他想起自己也是这样,看着弟弟慢慢变成丧尸,这种痛苦,他不愿意让别人也承受,何况司勤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丧尸化的查克一开始似乎和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他坐在床上,抬起眼睛,看着头上的监控器。
丧尸可怖的外表是因为他们的皮肉很容易溃烂,加上他们基本上不知疼痛,所以自己在抓挠的时候很容易一下子扯下一大片来。不过查克却没有抓挠自己的皮肤,只是这样呆呆坐着。而从他渐渐蒙上一层云雾的眼睛里可以判断,他在慢慢改变。
正在人们觉得他没有攻击性的时候,他突然暴起,嘶吼着,一遍又一遍撞击玻璃墙。本来玻璃墙很坚固,被他这一下一下撞,一时间倒也不会被撞坏,就是看着一震一震的,让人有点担心。
查克和别人都不一样,别的丧尸是在捕猎的时候有攻击性,他却变成丧尸后就有攻击性,而且非常强烈。
研究人员赶紧往观察室内投进一些生肉和熟食,想观察查克的进食情况,可是查克却看都不看那些吃的一眼!
“真是太特别了!”天伊柔坐在监控室看着这一切,背靠着办公椅感叹:“虽然变成丧尸了,不过仍然有研究价值。他身上一定存在什么,能够延缓丧尸化的因素!”
周企迪看不下去了,他转身走出研究所,一个人到外边的走廊上。
有时候研究人员压力大了,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瘾,比如抽烟喝酒吃糖,周企迪的瘾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吃东西也不用精神刺激,这三年来他为了不让自己再陷入困境,养成了运动的习惯,压力一大他就运动。他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脱下白大褂挂起来,开始双手背头原地下蹲,也不管有没有人嘲笑他,就这样在走廊里运动起来。
“你干嘛呢?”托尔斯端着一杯红茶,走过来,好笑地看着他。
“啊,托尔斯博士,我、我只是压力有点大……”周企迪重度散光,他摘了眼镜就什么都看不清,抬起头,迷迷糊糊看向托尔斯那一丛乱蓬蓬的胡子。
“哈哈,年轻人,是因为那个可爱的孩子才这样吧?”托尔斯当然知道内情,但是对别人来说,查克的丧尸化是已经注定的结果,至今才变异,是天伊柔为首的几个人在积极治疗查克并且想方设法延缓他的变异。
周企迪站起来,用毛巾擦擦汗,看向托尔斯。
“我们总是需要牺牲一部分人的生命才能拯救更多的人,孩子,你要相信他们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托尔斯还是用这一套安慰周企迪、
“道理我都懂,博士……”周企迪抹了一把脸上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不知不觉流下来的泪水。
“明白就好,我们也不想做出无谓的牺牲。以及,虽然我不赞成天博士的想法,也反对过她很多次,但是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