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遥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唤道:“你别!我吃,我吃!”
柳笙墨顿住身形,努力深呼吸好几次才抚平胸中的怒意,他换上笑容,慢条斯理地转回身来到桌边坐下。
柳笙墨重新执起银筷,笑着为江城遥布菜。江城遥伸手勉强端起描金瓷碗,用银筷往嘴里胡乱地扒拉着饭菜,本应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入了他江城遥的口中,竟然味同嚼蜡。
柳笙墨长筷一伸,筷子前端的一块酱棕色的红烧肉就喂至了江城遥的唇边。
江城遥忍了又忍,终是张开口,就着柳笙墨的银筷将那块红烧肉吃进了嘴里。
柳笙墨笑得更满足了。此情此景,他早已在梦中不知梦到了多少回了。与自己深爱的江城遥这样温馨的相守,就是他毕生的追求。他相信,终有一天,面前的这个男人必将会被自己的真情所感化,与自己白首偕老。春看落花夏听雨,秋数红叶冬赏雪,把酒言欢烹茶为乐,他们可以这样幸福地直到生命的尽头。
以前的自己,虽然也是每天快乐的在活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义父托付给自己的霏翃盟发扬光大,那就是他唯一能做也一直在做的事了。可那个时候,自己仍然时常感到迷茫。真到他在七巧玲珑塔内遇到江城遥,这个男人冲他微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竟似一道阳光照进了他的心中,当江城遥毫不设防地就将自己背在了身后,那一刻,他柳笙墨就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毕生的追求,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也只有这个人!
柳笙墨长指一勾,拾起酒壶为江城遥满上了一杯清澈的烈酒,江城遥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起酒杯仰头一干而尽,这个时候,他真的是太需要这个东西了,真的太需要了!
圣女宫,别院的厢房之内。
封璟琟正蜷着膝四肢无力地坐在床头,而那个装着绝世武功秘籍的檀木箱子就放在他的眼前。江连淮威胁他的话还历历在耳。他心知肚明,如果他不打开这个箱子,那个江连淮真的做得出来,一天杀一个人给他看。
可他又不能太快的打开这个箱子,他不傻,这个箱子打开之时,就是他命结之日!
而他,还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江城遥现在落在柳笙墨手里,天知道那个想得到江城遥都要想得发疯的柳笙墨能干出什么事来!封璟琟现在连设想一下江城遥的处境都不敢,因为他只要一往深了想,心就会剧烈的抽痛,那种痛,他知道是什么,可他真的无法去面对!他明明是个正常的男人……
封璟琟低下头,用力地喘了几大口气,努力平抚自己的心绪。
还有褚嗥眳,灵儿,任凌嫣和哑伯,此刻都被江连淮关押着,自己得想办法救他们出来,所以自己绝对不能死!
江连淮说,自己才是万君豪的独生子,那朱娉婷就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了。他觉得江连淮没有说谎,因为江连淮筹划了多年的计划终于完成了,他成功地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在那个宝藏之地,他已经没有说谎的必要了,他有的应该只是发泄他这么多年隐藏在心中的秘密的yù_wàng。那个时候他急于和所有人分享这个惊人的事实,正是不吐不快的时候,所以他所说的必定句句都是实话。
而自己和江城遥为什么身体会发生那些惊人的变化,也都被江连淮解释得一清二楚。他明明不喜欢男人,却在江城遥身下得到了那么极致的欢愉,他还曾万分可耻万分憎恨过自己。现在,真相大白,封璟琟却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明明该如释重负的,可心里那些莫名涌出的苦涩与失落,又该作何解释呢?
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那一刻,封璟琟心里的震惊已经将他完全击得不知所措。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作出何种表情,应该说些什么。
小时候,他曾无数次追问过师父,他到底是谁,他的父母又是谁。每次师父都顾左右而言他,每次到最后都是含糊其词地告诉他,等他长大了,自然就会知道了。那个时候,他就天天盼着自己长大,他觉得自己只要长大了,就知道自己是谁了,就不再是一个孤儿了,他甚至可以认祖归宗,他倒不是想离开师父离开若虚谷,他只是希望找到自己的根,他只是想摆脱孤儿的身份而已。
因着他近几年出门历练,看到很多小孩子被父母疼爱呵护地抱着哄着,手牵着手逛庙会看花灯,看着那些孩子们纯真幸福的笑脸,他才知道自己那除了书还是书的童年,缺失了什么。
师父和哑伯都很疼爱他,这他都知道,可他们毕竟是和自己相差了四五十岁的老人,所以那些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们的童年,他真的没有享受过。
然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一切,可他却无法诉说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他觉得如果现在他能提着壶酒,坐到高高的屋顶之上,对着高挂的明月,举壶豪饮一番就好了。当然,如果江城遥能够坐陪,那将更是一番美事。
那个江城遥总是能善解人意的说出他想听话,或者是微笑着静静倾听他的述说。那个江城遥追随着他的目光,他虽然从未对视过,可他一直都知道,那目光之中始终有着包容、理解和支持,甚至还有他一直不愿承认的浓情蜜意!
封璟琟痴痴地发了会儿呆,才猛然惊醒,自己居然在想江城遥!
他的脸颊瞬间灼热滚烫了起来。自己这应该是最近经历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