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笑,你该不会想说,你变成今天的阴轻尘,都是我逼的你?”颜烈大怒。
“不错,是我灭了白虎堂,杀了你的师父,但江湖就是江湖,规矩就是规矩,白虎堂主既然有胆背约作乱,那就该有胆死!你要为师报仇,就干脆利落地杀了我,不要把那些奇奇怪怪的罪状都推到我头上!”
“我不妨告诉你,我最瞧不起就是你这样的人,敢做不敢当。明明是自己的选择,却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如果照你的道理,那么当年带你回颜家武馆,就是我一生犯下最大的错,任你冻饿死在风雪之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阴轻尘冷冷地盯着他,神色阴霾,恍如山雨欲来。
“不错。”他说:“泪儿说的一点都不错。我还和你浪费口舌地说这些什么呢?你和我,根本就是走在两条背道而驰的路上,永远也不会走不到同一点。对于你,只需要做出实际行动,而不是和你徒劳地言语纠缠!”
颜烈猛觉眼前一黑,下一瞬间,已经被狠狠地压在了床上。紧接着,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
颜烈大惊暴怒,抬手便格,在挡开阴轻尘的同时一脚踢出。他虽伤重,这一招却极为凌厉,阴轻尘不敢硬接,闪身躲避,颜烈已经滚下床去,跳起来往外就奔。他意识到情形不妙,阴轻尘似乎已经神智失常,再和他困在一个房间里,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来。虽然他陷在珍宝阁内,就算能出房间也无处可逃,但阴轻尘眼都红了,又岂容他离开自己视线,三步两步就将他拦了回来,于是两人就这样在卧室里对打起来。
要是换作往常,阴轻尘就算武功再好,也是绝对制不住颜烈的,但颜烈如今连伤带毒,虚弱得厉害,就是有一身的好武功,到此时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不到一成,怎么能是状态极佳且精神极度亢奋的阴轻尘的对手。不过片刻,就被阴轻尘一招反拧住胳膊,面朝下地按在了地上。
手臂被制,身体反压,被迫将脸贴在地上的颜烈一个拧身,右腿就势向后猛地一记回旋反踢。他这一脚极为凶悍,要不是阴轻尘闪得快,几乎当场就被踢中面门。他身体一仰急急闪避其锋,于是那足能致人死命的一脚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踹在了墙上。
只听“轰”的一声,墙壁竟被踹得裂开了一条大缝,露出了内砌的青砖,桌子都晃动起来,可想而知这一脚力度之刚猛。阴轻尘一惊,就这么短暂松手的刹那,颜烈已挣脱了他的制衡,跳了起来。
“困兽犹斗,古人诚不欺我。”阴轻尘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人,冷冷地说。
“即使病成这样,依然有致人于死地的威力,谁若以为你病重可欺,还真是稍不留神就会命丧你手。不愧是一方黑道魁首,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你这个疯子!”
他不是没有发现阴轻尘对自己怀抱有某种暧昧的情愫,只是不愿往更深的地方去想。他总以为阴轻尘是个自命清高的文人,就算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也不会自贬身份做出太出格的事。做为天刹盟的盟主,即使在江湖争斗这些事上能够心计百出,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有些天真了:他实在太过高估了阴轻尘所谓文人的品格,却忽略了极重要的一点:阴轻尘固然是个文人不错,可文人二字,却并不等同于君子。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他是文人,不是君子。就如这庙堂之上有多少满嘴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的高官重臣,哪个不是读圣贤书爬上来的文人,可这些所谓饱读圣贤书的圣贤弟子做出来的卑劣之事,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丧尽天良。
他不是君子,却是男人。一个并非君子的男人,在面对自己苦苦渴求却求之不得的意中人的时候,未必不会撕破脸皮,孤注一掷。
“是,我是疯子,我早就疯了.”阴轻尘冷森森地说。
“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可是我呢?别人都称我为阴先生,而你叫我阴轻尘。你明知道这不是我的真名,但我的真名是什么,你还记得吗?在我因为你而抛弃了自己的姓名,走上这条不归路的时候,就注定要一世疯狂。颜烈,你说,你还记得我姓什么,叫什么,你还记得我真正的姓名是什么吗!”
颜烈一怔。
风雪之中将人带回武馆,只是他的一时兴起,其实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很快便淡忘了。他从来不大记人的名字,而且还有点脸盲,所以小书生叫什么名字,长的什么模样,他早就不记得了。如果不是对方以这种万般不容忽视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恐怕他也未必会再想起那个曾在他生命中短暂出现过的小书生。
但即使他并没有太多的留意,也没有认真放在心上,毕竟他没有失忆症。虽时隔多年已经淡忘了太多,可即使那小书生的名字已经模糊,他原本姓什么,颜烈并没有忘记。
只他这分神的短短功夫,阴轻尘已如离弦的利箭一样猛扑过来,一把将他抓住,再度将他压制在了地上。
“你看,连我姓什么,你都已经想不起来了!”阴轻尘两眼发红,更加悲恨。这个魔障了他一生,让他念念在心如在地狱沉浮的男人,连自己的真实名字都忘记了,可他却还是这样的执着。只为了能够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