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坐,阿茵看了看桌上的缝制的新衣服,眼睛一亮,赞道,“阿捺,这是你缝制的?”
莫捺点头。
“真好看,这院里伺候的宫女们,就属你最手巧了。”阿倩跟着附和,并问道,“这是准备明日出宫穿的吗?”
莫捺点下头,说,“是的。”
“就只有衣服?鞋子呢?”阿茵说,“总要也做双新鞋子的。”
“对,全身上下都得是新的,毕竟,出了宫就是自由人,是新造的人了。”阿倩也如此说,“连首饰也要佩戴新的。”
莫捺抿着嘴巴,稍稍抬头,看着她们道,“这几天总是下雪,路上积雪多,穿旧鞋子就好。”
“也是,不知最近天怎么了,连着几天都下雪。”
两个人说着与莫捺聊起家常来,多半是畅想出宫的日子,说的莫捺脸上露了开心的笑意。
她们俩话语间也皆是关心和祝福,更是让莫捺又惊奇又忐忑,同时也惊讶于这两人的改变。
话聊到最后,阿茵和阿倩从兜里拿出一些金银首饰来,说是她们俩这几年攒的,瞧着莫捺出宫了,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作为姐妹,她们便将这些送给她。
莫捺心下一颤,当即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她们俩,“这可使不得,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要。”
“阿捺,你若不要,便是瞧不起我们,亦或者说,你压根没有把我们当姐妹。”阿倩说。
“对,阿捺,还是说,你没原谅我们俩,故而不肯收下这些东西?”
莫捺实在是受宠若惊,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好,听了她们俩的话,更是不知该收还是不该收了。
在宫里十多年了,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也未曾感受过半点暖意,此刻,被素常欺负她的人这般对待,觉得跟做梦似得。
见她傻站在那不接东西也不说话,两人又互相使了使眼色。
阿倩站起身,拉住她的手,啧了一声,蹙眉道,“阿捺,我和阿茵没旁的意思,明日你就出宫了,以前咱们也见过出宫的宫女们,哪个不是高高兴兴又风风光光的呀,你瞧你,就这么一身衣服,还如此素,连个首饰都没有,瞧着真让人心疼。这些首饰,你就留着吧,若是不想戴,出了宫就当了,换些银两用。”
这一番话,更是让莫捺有些惊慌,同时也带了些许感动。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们俩了。最后,实在架不住两人的热情,莫捺便小心的收下了,但心里却有了别的打算。
待那两人走后,莫捺将自个明日出宫要带走的银两拿了一大部分出来,想着,写一封信,再将这部分钱与信放在一起,明日悄悄的送回她们俩房里。
倒不是说她非要如此,而是莫捺素来不喜欢要别人的东西,更何况都是在深宫里伺候人,深一步浅一步的过着,能攒点钱首饰什么的实在是不容易。
明日她就出宫了,到了外面,她做点小生意亦或者其他,怎么都比在宫里来的容易。
可阿茵和阿倩她们俩还要两年才到出宫的年纪,她怎能把她们俩辛苦攒的这些首饰拿走?
又想,她们俩能在她出宫前变好,这比什么都来的珍贵。
莫捺写了封,将钱和信放在一块,又将那些金银首饰包起来,她这才看清楚,这些首饰可真是好东西,一看就值不少钱。心中有些犹豫了,这么好的首饰,若真拿出宫自个用,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但转念又想,方才都将话说开了,也收下了,若是还回去,她们会不会又觉得自个不拿她们当姐妹了。
莫捺坐在床畔,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天已经黑的透透的了,摇头晃去脑子里纠结的思绪,伸了个懒腰,上床睡了。
翌日,一大早,趁着阿茵和阿倩她们俩不在,莫捺悄悄的去了她们俩的屋子,将自个攒的钱分了两部分,偷偷的放在她们俩褥子下面,写了封短信,讲明了,首饰她拿走了,钱呢,就当是她这个姐姐留着给她们在宫里应急用的。
放好,莫捺悄悄的退出了房门,而后大步的回了自个屋子,没再半分停留,拿起自个的包袱出了院子。
冬日里,宫里的早晨,已经渐渐多了人声,早朝的鸣鞭声响起,宫门打开,文武百官们进宫门上朝。
待他们走完,便是莫捺这一批宫女们出宫门,拿着昨儿就发放的公文,背着行囊,面上都带着笑,高高兴兴的出宫去。
莫捺,每一步都走的轻快,八岁进宫,到如今,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她再也不用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了。
下一个十七年,再下一个十七年,她再也不是伺候人没有自由的奴才了,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个喜欢的。
宫门就在眼前,莫捺不由的加快了步伐,觉得自个快要笑出声来。
她心里决定好了,出了宫,就直接去靖王殿下的封地,到了那再安定下来。
快步到了宫门口,给护卫看了出宫的公文,正待抬脚踏出门去。
忽地,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急急的脚步声,再接着便是一声高喝,“宫女莫捺留步!”
莫捺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来的这几个人。
是静妃身旁的贴身太监季公公,她稍稍屈膝,不解的问道,“不知,季公公唤我何事?”
姓季的淡淡扫了她一眼,后冲身后的人道,“给我抓起来。”
莫捺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几名太监给夹住了胳膊,并将包袱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