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轻轻拨开阿郎的头发,露出太阳穴边的椭圆旧疤痕,抬头问程尘:“这位患者是你的……?”
顿了一秒,程尘回答:“亲人。”
灰胡子医生慢慢直起老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位‘亲人’是个叛灵师?”
服务生一声惊呼,瞪圆了眼,往老医生身后一缩,又鄙夷又厌恶地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病患,赶紧转开眼去,生怕被玷污目光似的。
叛灵师?这又是什么个玩意?罪犯?
程尘看医生收拾东西这是要走,赶紧拦住:“医生,麻烦您给看看,医者父母心,不管他以前叛了什么灵,总归还是条性命,难道您忍心袖手?”
年轻的服务生探头哼了声,好心劝解客人:“叛灵师有什么好医的,客人您就是心善,不就是灵性反噬么!史医生,我说得对吧?”
老医生点点头,面色不善:“灵性反噬不是医生能医的,您另请高明。要么请他原来的灵师不计前嫌收归,让他重新跟随慢慢抚平灵性之伤;要么去弄本‘镇国鸣府’、还得合他灵性的灵书带在身边,多抚灵几次也就行了。”
程尘低头看看瘦得一把骨头的野兽,心里默默地划去了第一个方法。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叛出原来的灵师,流浪这么久了既不可能找到那位灵师,即便找到了结果也是可想而知。
倒是第二个方法……镇国鸣府的灵书?
他赶紧问:“老先生,麻烦您提点,‘抚灵’要怎么个抚法?”
一头短发竖得跟刺猬似的服务生惊呼:“您,您没搞错吧?!这是个叛灵师!说不定是从哪位德高望重的文豪大师那里逃出来的,哎?对哦!遇到叛灵师得报警啊!谁知道他是不是越狱的!”
说着跃跃欲试,要不是碍着顾客是上帝的服务条例,正义感十足的服务生这是一言不合就打算做好市民了。
程尘心里一紧,没等他下步打算,老先生已经在那大摇其头:“不会是越狱的。你们看他额侧的这个叛印,就算已经磨去大半,也能分辨得清。
这个印,就是灵师因他叛出,私下除名给予的惩诫。这位大师也是心善,启灵师都是自小由大师们带在身边培养,费心费力调教而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叛出灵师,灵性反噬是天罚。
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但既然已经烙印惩诫,那便是了结前缘,两清了,大师不会再报警追究,警方也不会再追责。”
“既然我这兄弟原来的灵师都不追究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总得让人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吧?老先生您说呢?”程尘替阿郎求情。
灯光下,少年容颜清俊,神色诚恳,深深一躬令人动容。
第26章 小王子与他的
老医生心中一动,只觉这叛灵师可恨可怜复可叹,到底还是有至亲之人关爱。他微微点头:“抚灵很简单,只要找到能灵性相合的鸣府级以上灵书,由大师亲自为他颂读,自有灵性会补益。如果灵性不合,灵书再多也是无益。”
“那怎样才能算灵性相合?”搞出几本灵书,程尘觉得这个小目标不太难,难就难在什么样才算合灵性?总不可能弄上十七八本,慢慢试吧?
老先生看看床上汗出如浆、骨瘦如柴的男人,又看看焦急的少年,叹息道:“有角色性情相合,或是情境类似,能有触动的都可相合,但事实上怎么才能相合,还是要看颂文的情景。到时自知。”
摇摇头,让服务生拎起箱子就往门外走,最后留了一句:好自为之。
送走好心的老医生,以及心有不甘还嘀嘀咕咕不停斜眼的服务生。程尘费大力气把阿郎一身汗湿的衣服扒掉,塞进被窝——咦,怎么总是在扒他衣服?!
一头黑线地坐到写字台前。
想起初遇到这个男人的样子,他沉默地坐在黑夜的垃圾堆中,一双绿眼睛发出幽幽的光,紧紧盯着,就像自己是块美味的大肉骨头。然后再相遇,锲而不舍地舍命追逐,明明没什么理智,却动不动就扑上来,晚上跟条大蟒蛇似的缠麻花……
咦?如果阿郎是个叛灵师,他需要的是——灵书的抚灵,那么其实他这块大粘糕粘的是自己包里的灵书?!而今晚,灵书被卖掉,他的灵性反噬也就复发了。
这么一想,挺合情合理,也非常合乎逻辑,但是他少爷的心情顿时不?好?了!
恨恨地瞪了一眼躲在被窝里人事不知的傻货,程尘认命地掏出纸笔,他这是前辈子蹂躏了哪只垃圾堆里的流浪狗,这辈子来还债啊?!
查过搜文网,做好基础工作。凝思许久,他写下了再相遇时,心有所感的那本书——
《小王子》——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
老外的名字太长了,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吧!真?安大师,我帮您改汉名安托万。
by 伪?安大师
虽然有些臭美,但是重获15岁的程尘认为,自己出演帅帅的小王子妥妥的。至于阿郎,最多是只二哈,怎么都无法在他脸上想像小狐狸的样子。
他静静地微笑,执笔想起垃圾堆里惊吓的初遇,蹲踞在街口的坚守,发现扒车的家伙,那时的惊恐、愤怒……
【你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