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高楼上,一手安排了这一切的年轻人同黑帝斯解释着自己的打算,他露出有些好笑的神情,注视着远处街面上那只正在咆哮的怪物,毫不在意道:“只不过他运气不好,没了脑袋,这下是要发狂了。”
李慎抬手挖了挖耳朵。
“我勒个去。”他眨巴眨巴眼,问站在场边的奉五,“你们这么搞不恶心吗?”
奉五懒得搭理他,指挥着部下们向后退避,场中的血怪已经停止了咆哮,长着长角的硕大头颅左右晃动着,那双野兽般的冰冷眼瞳在众人面上巡梭,很快,定格在了最近处的李慎脸上。
“嗷——”
李慎皱眉与它对视,开口道:“说人话。”
血怪重重一脚跺上地面,伪神坛的气场骤然展开,几名躲闪不及的血屠佣兵被不幸卷入,当场便爆成一团团血雾,粉身碎骨,血肉无存。
首当其冲的李慎白袍高高飞扬,无数肉眼难见的源能波流在他身周疯狂冲击,而他却如一尊磐石,在这风浪中毫不动摇,丝毫不受影响。
——长安李慎,神坛之下全无敌。
………………
几丝烧尽的纸灰飞上肩头,王真掩住口沉闷的咳喘了几声,抬起苍白的脸,看向站在身旁的荣虎。
后者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封河,眼中隐隐有着憧憬之色。
王真沉默着低下头,片刻后,伸出手,牵住对方仅存的左手。荣虎怔了怔,同样将手指收紧,紧紧握住他的手。
光幕外,杜忠解开了大衣纽扣。
一丝不苟光洁笔挺的辉光制服大衣下,是泛着冰冷金属色泽的赤红战甲。他将手中的赤月剑插在身前,垂下双臂,静静与站在光幕内的封河对视。
此处是墓原,长安之外。
火焰般明亮的能量纹路在战甲表面升腾而起,犹如被熊熊烈焰缠身,杜忠开启了战甲增幅,端正的面孔被罩上了一层耀眼的红色光芒,凛凛生威。
他拔起赤月剑。
宛若实质的焰流在剑身上旋绕,其凶威有眼便知。一人一剑横扫东荒的烈焰战神,这副模样只可在战场窥见,如今却是展露在此。
既然封河搬出了能量护壁这种战争兵器,那此处便是战场。
杜忠举剑指天。
墓原中升起了一团烈日。
这一团烈日,陡然撞上了淡蓝的光幕。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一瞬间。
荣虎后知后觉的被王真搂在怀中,牢牢护在身下,两人齐齐被爆炸的气流冲飞,狠狠栽到远处。罗坚定三人也如倒插葱般一个个被炸飞到远处,副官倒是好端端的站在地上,用充满感激的小眼神瞅着站在身旁的穆小白。
烟尘散去。
赤红的剑锋停在杨火星的墓碑前,封河单膝跪地,双手托着一柄三尺长的单筒长枪,枪身上倒立如鹰爪般的刃刺与赤红的剑锋抵在一起,令其无法再向前进分毫。
千年战争时期,有一柄以屠杀高阶血族出名的名枪,饮血之鸦。据说它能吸取血族的血核强化修复自身,枪身上那几只鹰爪般的倒刺便是专为扎入血族体内吸取血核所用,这柄名枪最后的主人是佣兵王李三多的好兄弟,皇甫高峰,在其死后,它便不知所踪。
千年之后,一个不出名的小佣兵在一座不知名的遗迹中挖到了它。
他将这柄破破烂烂的长枪捡回去,本打算弄干净拿出去卖掉,却没料在擦洗过程中被它枪身上的爪刺勾破了掌心,从而发现了它的不同寻常之处。他尝试着拿自己的鲜血喂养它,看着它一天天变得鲜亮完整,犹如养大了一个捡回来的儿子,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欣喜。
他爱惜它,如爱惜自己的性命。
他管它叫血凰,意为浴血重生的凤凰。
然后他遇见了她,一个漂亮的姑娘,喜欢穿鹅黄色的衣服,笑起来如月牙儿般,有一把同样漂亮,名叫温柔的短枪。
命中注定,封河遇见了赵月儿,血凰遇见了温柔。
“叫你砍,你还真砍啊。”跪在地上的封河抬起脸,冲面无表情的杜忠戏谑的撇撇嘴,他本不用硬接这一下,可他身后便是杨火星的坟墓,是半步也退不得,情势十分不利。
封河双手撑着血凰,探前身,任由赤月的剑锋从他面颊上割过,撕出一道狰狞的血口。鲜血一滴一滴从他颊边滴落,轻轻滴落在血凰倒钩起的弯刺上。
消失不见。
“亲爱的,起床了。”封河小声冲爱枪嘀咕道,“你再不起来,我就要被人砍死了。”
似乎是当真听见了他的话,原本通体漆黑的长枪表面骤然荡起一bō_bō血色的纹路,仿佛苏醒一般,嗡然发出一声嘶哑的鸦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