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长平受灾如此严重,正是因为钟南私吞了兴修堤坝的银子,蔚岚让人将钟南的小儿子抱了过来,带着他去见钟南。
钟南的小儿子不过四五岁,看上去粉雕玉琢的模样,似乎没什么警惕心,蔚岚抱着他,他十分乖巧,没多久就睡熟了过去,蔚岚抱着睡熟的他,接见了从牢里出来的钟南。
钟南一看到自己的小儿子,目呲欲裂,立刻便明白,自己一家老小怕是已经落在了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少年手中。
“钟大人,”蔚岚微笑着道:“我可以将他们送出大楚,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钟南紧捏着拳头:“你说。”
“贪污修建堤坝银两一事,是丞相长史魏严指使你做的。”
这话不出钟南所料,他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就凭我一个人的证词,就能证明这事儿吗?”
“可是,不止你一个人啊。”蔚岚笑眯眯道:“这里有你们往来的书信,钱是走魏严下面的商铺洗干净的,到时候有商铺老板和你一起指认,加上书信账目,足够吗?”
钟南没有说话,许久后,他看着自己小儿子,却是道:“那我的孩子?”
“我蔚岚说送他们出去,便一定送到。你照着我说的做,我保证他们好好的。”说着,蔚岚眼里有了些怜悯,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便道:“甚至于,我还可以让你也好好的。毕竟一切是魏严指使你、逼迫你,你无从选择,不是吗?”
在荆州上下打点妥帖后,蔚岚桓衡谢子臣三人踏上了回去的路途,谢子臣恢复了一贯不远不近清清冷冷的模样,桓衡也不知道怎么的,异常安静靠在马车里。车厢中气氛一时有些诡异,蔚岚也就假作不知,自己翻着书,当两人不存在。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蔚岚的错觉,谢子臣虽然看上去和以前没有两样,却是暗地里对她格外热络起来。她喝的茶永远是热的,她看书时候昏昏睡过去,醒过来便发现自己看过的部分已经被人做了标记。
蔚岚本来以为自己是错觉,直到有一日她唇上落了东西,谢子臣出手将她抹去,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面上一片淡然,冰凉粗粝的指腹拂过她的唇瓣,却没有立刻就走,反而是摩挲了片刻。
蔚岚抬头看他,便见谢子臣看着她的目光深沉,带着汹涌暗色,指腹还停在她的唇瓣上,似乎是随时就要吻下来的模样。
她心中暗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子臣似乎近来太亲近了些?”
若是以往谢子臣听到这话,怕是立刻要松手的,然而这一次,谢子臣却是面无表情道:“你我兄弟,我见你唇上有了东西帮个忙,算不上逾越吧?”
一句话堵得蔚岚有些心塞,她也无法直接将自己感觉说出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分钟她突然就有点理解以前谢子臣为什么总让她滚了……
好在这样的动作也仅此一次,谢子臣似乎也是觉得不妥,收敛了许多,然而日行问候,日常照料,却都没有落下,便就是自己身上的熏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谢子臣用的那一款。
桓衡心大,自然是察觉不了谢子臣这种润物细无声行为,然而蔚岚却是隐约能感知到,却也无从开口。要怎么说?难道要去和谢子臣说,你别再对我好了,别再关注我了?
蔚岚不由得有些烦闷,回去的路便加快了些。临到盛京,谢子臣对外放出了消息,而蔚岚也收到了长信侯府里魏华给她传出来的消息,长信侯府如今戒严,而林夏也从魏邵和魏熊的日常饮茶里发现了一种慢性毒。
蔚岚觉得时候快到了,便同谢子臣打了个商量,两方人马兵分两路,让桓衡假装是他走了官道,谢子臣再假扮她走了小道,而后她便带着染墨偷偷溜回城中。
三人将方案定下来后,蔚岚想了想,将所有暗卫分等留给了两人。
谢子臣淡然拒绝她:“不用。”
桓衡挑了挑眉:“我需要这种东西?”
蔚岚不由得有些无奈,同他们道:“都给你们,我才放心的下,你们要是因着这事儿出半点闪失,我把他们活刮了也没用。”
两人便没再拒绝,当天夜里,蔚岚便带着染墨偷偷离开了队伍,而桓衡则换上了蔚岚的衣衫,和谢子臣兵分两路回城。
而魏严们这边收到的情报,也是蔚岚分成了两拨人。
“该向哪一波下手?”魏凯有些急躁,他们本来就在布局,想等着魏邵慢慢中毒后,假装病死。而如今蔚岚回来,她只要回来,便立刻会知道他们给她父亲下了手,到时候必然是要闹到朝堂上去,你死我活。如今的局势,他们不得不动手。蔚岚没死成,那就让她真死在外,同时将魏邵一并斩杀,便说是因为听闻儿子的死讯过于悲痛,旧病复发。而后他们便可以以魏熊年幼之名,顺理成章继承长信侯府。
他们算盘打得精明,魏严思索了一阵,很快定下来:“两波都去截杀。”
“那长信侯府……”
魏凯有些担忧,魏严嗤笑了一声:“长信侯府如今都是我们的人,明天你让人端了毒酒给魏邵,他若喝下去就算了,若是不喝,那即便强攻,也要将魏邵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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