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黎荣来说,跟沈乔打交道还有另一个问题。他还没继位时他父亲有个弟弟,这个叔叔平时不怎么管事,膝下就一个在美国的私生子。96年那个叔叔去世了,他爸想顺便把他手上的股份和财产拿过来,谁知离岛沈家插了一脚,硬生生没成。
他那个堂弟现在在大陆,估计这辈子都不打算回香港,每年代替他来参加股东大会的都是沈乔这个现任家主。沈乔似乎对他很不待见,本人又极能整事,每年过来干的事就是变着花样给他添堵,烦不胜烦,又修理不得。
虽然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沈乔应该不会做得太过分-------他本身也应该没那么大权力,但这次他要出的血肯定比想象的多。黎荣锁紧眉头,忽然有些担心沈期:他本来就有麻烦,遇上沈乔只怕更不好办。他下意识抬头看向沈期,愕然发现这个不正经的家伙神色居然轻松了许多,仿佛全然没意识到眼前事态的严重性。
难道这么快他就想出了对策?
黎荣这边百转千回的心思沈期自然不知道。他正埋着头刷刷刷发短信,在一众或相互交谈,或拧眉凝思的大佬中独树一帜,鹤立鸡群。
“你丫来香港了居然不告诉我!幸亏我一直揪着觉得你眼熟!入场采访会前合影特么一个都不来!整天装神秘躲媒体你还当你影帝啊!”
两分钟后他的显示屏就亮了:“国家特派,我有保密义务。散会后明兰会所见。”紧接着又跟了一条,“还有,注意用词。”
“知道了,就你讲究多。”
收信人,沈木头。
沈期锁上手机,心情相当明媚。全然不知道三排之隔,有个人正为他提心吊胆。
(1)荣家当家人就是荣毅仁同志,各位可以百度下他的光辉事迹,非常让人尊敬的企业家。
(2)1997年2月19日,伟人去世,没有等到到中国的土地上走走那一天。
是夜,明兰会馆。
“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让别人吸二手烟是很不好的习惯。”沈期落座,嫌弃地掩了掩鼻,“你为什么就不能把你对你侄儿的爱分我一点?至少做到在密闭空间里,别对着我抽烟。”
沈乔默默地掐灭了手中的烟。
明兰会馆是香港知名的高级会馆,会员制,来往人员俱是业界名流,自然没有强制要求不许吸烟的规定。沈期还记得当初沈乔在香港时他们约着玩,此人从头到尾烟不离手,打台球时都要夹着。
这几年不知是不是为了修身养性,已经少抽很多了。
沈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残存的烟雾混着不算明亮的灯光,衬得沈乔英俊的脸孔有了些迷离的色彩。他只比他小四个月,看上去却还像二十几岁的人,一半是因为天生混血,既有西方人耐老的立体骨架,又有东方人细致的好皮肤;另一半就是因为其人私生活实在太过检点,除了爱抽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连夜都很少熬。
有些人就是命好。即便遇上同样的坎,过坎也过得也比别人容易。生存之余还能有闲心搞搞情调坚持下信仰,也算是福气了。
他跟沈乔是在一场晚宴上认识的,虽然没几年沈乔就回了北京,但交情一直都在。虽然香港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私下还有一腿,但真正的朋友自然不是拿来炫耀的。
“我昨天才决定来香港,两个小时就上了飞机。到香港忙着安顿小霖,就算想通知你也赶不上。”沈乔切了块牛排,算是正式回答了沈期在会场上问他的问题。
沈期本来也没想多计较,初心可能只是发发牢骚:“那你怎么安置你家小公主?人家可难得有个想回来的暑假。”
“他教父一直想接他过去住住,正好趁这个机会满足他。明年他毕业了肯定还是得回国,没必要在乎这三个月。”
“就你想得美。他回国进了娱乐圈要是立马红透半边天,整天做空中飞人,哪有机会跟你天天待着?”
“那都是以后的事。我有个事得请你帮忙。”沈乔放下刀叉,直视着沈期,“我家还要打扫一段时间,之前先住你这里。租金已经打到你账上了。”
沈期手一抖。
“你作为陆方的特邀顾问,难道不知道避嫌吗?”沈期干巴巴地说,“难道上面没给你安排住宿?”
“安排了,但我推了。”沈乔下意识又点燃一根烟,沈期看着,已经懒得阻止他了,“至于避嫌,你还真不用担心。你本来就是我的任务对象,住在一起我还更有助于像上面交差。”
沈期脸色一阴。
沈乔仿若浑然不觉,继续自顾自地说:“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大概也不会来香港待上这三个月,如果过来的不是我,你现在只会比现在麻烦百倍。”见沈期脸色稍微缓和,沈乔才又继续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国家想要的是你那几项药物的制作技术?他们派我过来,就是为了游说你主动放弃?”沈乔眉眼一扬,语调忽然轻松了些,“沈老七,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不紧不慢,抑扬顿挫且饱含情感张力,不仅得益于他影帝级的戏剧功底,也得益于他对此的完美运用。沈期虽然还没放下警惕,内心却不由自主松和了下来:“那你想干什么?”
“如果抛开一切外在因素,我当然希望你能把它们上交国有。医疗这样的民生大事,不应该存在私人垄断资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