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慎表情僵了一下,半晌,语焉不详道:“吸血藤……天生畏惧蛇纹木。”
这一点《草木图鉴》里没有写过,祁昭还是很疑惑。
不过谢慎总归不会害他的。
这么想着,祁昭点了点头:“好。”
谢慎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笑了笑,面容上的疲惫清晰显露了出来,祁昭看着有点心疼:“你先睡一会儿把,晚膳的时候我叫你。”
他把被褥铺开,很贴心的对谢慎招了招手。
谢慎眼里蕴起笑,没拒绝他的好意,上榻躺下,祁昭轻手轻脚将窗户上的帘子拉上,屋子里骤然暗了下去。
祁昭重新坐回去,静静看着谢慎,也许是屋子太暗,容易让人起睡意,他慢慢也有点困,不想吵到谢慎,便趴在榻边,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双手伸了过来,将他抱上了榻,祁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隐约看到眼前人的脸,含糊唤了一声:“谢慎?”
而后眼睛便被温热的手覆上了,谢慎略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睡吧。”
眼睛被他掌心贴着,避去了光,潮湿发暖,祁昭睫毛动了动,很快又睡着了。
……
谢慎的手段向来干净利落。
晚景城命案发生的次日,城主府在城北寻了间宅子,城内灵植师都从客栈搬了那边,外边城主府十三卫率人把守,水泄不通护了三层,设了结界,并要求灵植师除考核外轻易不外出,考核时候城主府会随从护送。
努力了那么些年才成了灵植师,众人都是惜命的,自然配合,一时间倒是得了暂时的安宁,之后许多天都没再出过事。
不过这总归不是长远之计。
晚景城这边尽了全力去护,浮生界后三城这时候也传出了消息,各自都发现了吸血魔藤的踪迹。
谢慎骤然忙到了极致,每日到了深夜才能回去,祁昭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给他添乱,独自看看书,乏了就去喂喂小黄鸡。
这日,祁昭照常为蛇纹木修复脉络。
它当初伤的是真的很重,比祁昭之前捡回来的灵植都要重很多,来来去去到了今天,才是真正要好了。
覆在木身上的灵力微暖,在受损的脉络里游走,最深处残余的一处小小的裂缝被笼在其下,慢慢愈合起来。
彻底痊愈后的蛇纹木,木身光华流转,美不胜收。
祁昭收回手,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你终于好了,以后就再也不用受疼了。”
蛇纹木枝叶颤了颤,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祁昭笑起来,捏住它蹭过来的那片叶子,把它抱在腿上,手指摸着它身上的木纹。
半晌,突然觉着有点不对劲。
蛇纹木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两处凸起,看着不明显,摸起来却很清晰。
祁昭弯下腰仔细看了看,逆着光看清楚了那里,两处凸起长在蛇纹木木身上的蛇纹上端,左右分开两侧,看起来仿佛像是蛇长了两个小小的角。
祁昭从枕头下把那本《草木图鉴》拿出来看了看,将它的基本描述和异化后的形态来回看了数次,都没看到都这样的状况。
他担心起来:“你是不是生病了?”
蛇纹木安抚的蹭了蹭他的手指,示意自己没事。
祁昭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它身周的气息确实很缓和,不像是有事的模样,只好暂时搁下心,打算寻个时间去给魏老看看。
不过现在植灵殿也是正忙的时候,他又不好出去,真要去找魏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了。
祁昭叹口气,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打开了门,刚出去,就看着谢清迎面走了过来。
“谢管事。”祁昭对他问了好,“怎么了吗?”
他有点担心是谢慎那边出事了。
“是这样,方才我在植木堂见到了魏老,魏老托我捎句话。”谢清说,“提醒你那株龙牙草渡灵期巅峰要到了,记你上点心,不要丢了他老人家的脸。”
祁昭都能想象得到魏老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和神态,忍不住笑了。
谢清也笑起来:“祁先生若是需要,我正巧也要出门,帮你将龙牙草带回来就是。”
“那就麻烦谢管事了。”
谢慎回身取了灵植店的钥匙,交给了谢清。
当天下午,谢清便把龙牙草从洒金街带了回来。
魏老提醒的正是时候,龙牙草是在清晨的时候到达渡灵期巅峰的,它本就是附灵八成的草木,渡灵期巅峰时灵力更是浓郁,枝叶带着浅浅的光。
龙牙草渡灵时喜光,他屋子暗了些,便带着它去了安置小黄鸡的暖阁,小黄鸡歪头看了他们一眼,啾啾叫了一声后跑了出去,给祁昭挪开了地方。
祁昭抱着龙牙草,觉着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摸了摸它略微有些僵硬的叶子:“害怕吗?”
龙牙草虽然说不上害怕,但第一次承受渡灵,还是有些紧张,背后的藤蔓不自觉在祁昭手指上缠了一圈。
祁昭摸了摸它:“别紧张,不疼的。”
龙牙草的花点了点,依旧僵硬着,祁昭笑了笑,掌下浮起白光,朝着他脉络里渡了过去,龙牙草下意识阻了一下,很快放松开,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祁昭一边把灵力渡进去,一边语气自然开了口:“牙牙。”
“嗯?”
“你觉着灵植店的草木们怎么样?”
“大家都很好啊,对我也很好。”
“这样啊。”祁昭点了点头,顿了下,又问:“那你觉得它们里面谁最好看呢?”